乡试第九天的下午,烈日炎炎,空气中热意蒸腾,让人们的视觉都产生了扭曲。
然而贡院外却聚集了一大批人。他们像是不知道晒似的,拼命往贡院门口挤,被士兵呵斥了又退后,过一会儿又挤过去。
秦崇恩一行人和苏家大哥也在其中。
仆人有些担心秦崇恩,怕这么大的太阳把人晒出个好歹,小声劝着。
秦崇恩却摇了摇头,“不行,老夫没有亲眼看到遇儿出来,老夫不放心。”
秦秀生闻言,本来想跟着仆人劝两句的,又闭上了嘴。
自从秦遇进了贡院,这些天他们在外面也没有过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秦秀生第一次知道,原来贡院里是会死人的,在他心中,秀才已经是顶顶能干的人物了,但是到了这里,却卑贱的像草芥一般。
其他人谈起往年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考生,最多摆着手说句“可惜了”。
那么多年的努力,那么鲜活的人命,最后只有轻飘飘的三个字。
秦秀生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憋闷的慌,每天都要来贡院前逛一逛。
秦崇恩还以为他不懂规矩,跟他说贡院要第九天才会重新开门。
秦秀生不好意思的对秦崇恩说,他在贡院周围熟悉环境。
这样如果秦遇出来那天,有些不舒服,他可以第一时间把人背去最近的医馆。
随着日头越发毒辣,汗水几乎要模糊了众人的眼,大家都被晒的头晕脑胀时,有人高声喊道:“开门了,贡院开门了。”
这话犹如打开了某种开关,刚刚还萎靡的人们顿时兴奋起来。
然而最先从小门出来的却是士兵,他们用布捂住口鼻,抬着担架,担架上还盖着白布。
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都是一咯噔。
没多久,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哭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秦崇恩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人群挤的,身形一晃,差点倒下去,还好仆人和秦秀生及时扶住他。
秦秀生白着脸,安慰道:“伯父,你先别急。遇弟还没出来,我们还要等他呢。”
秦秀生跟秦遇是同辈,最开始秦遇让秦秀生直呼他名,秦秀生说什么都不愿,说是对秀才公不敬。
但是又不好x兄,x兄的叫,再说两人都姓秦呢。
所以最后秦遇想了想,就提出两人以兄弟相称,如他跟秦怀铭那般。
听闻秦秀生的话,秦崇恩的脸色稍微好了点。他们跟其他人一样,目光死死的盯着贡院小门,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期盼,不要再有人被抬出来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又有一个考生被抬了出来,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对方身上没盖白布。
那名考生的家人见状,立刻把人送去附近的医馆。
之后又出来好几个人,一个个都是病容,身体摇摇晃晃,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随时都会倒下的虚弱样。
秦家和苏家两边,眼睛都快瞪出眶了,就怕在那些书生里,看到自己这边的人。
等到贡院小门关上,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而贡院大门,此时有一名书生从里面大摇大摆走出来,他手上还拿着折扇,对自己扇了扇风。
面容虽有憔悴,但眼睛很明亮,想来是对自己的作答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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