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当时的受害者叫程红,是一名性工作者。
案发时,她才十六岁。
程红出生在离江沪不到三百公里的一个小村里,当年交通尚不发达,没有所谓大经济区、卫星城的概念,哪怕离经济发达的江沪并不远,那个小村却十分贫困,生活水平要比当时已进入现代化的江沪落后十几年。
十三岁那年,程红跟着同村比她大几岁的女孩子一起来江沪打工。
这名把她带出村的姑娘是全家人的指望,村上人人都说她有出息,在江沪赚到了大钱,过年时回去不仅戴着金耳环,手上还有一对镶着碎钻的手镯,就是村长的儿媳妇也只有眼红的份。
程红年纪小,村上同辈的孩子都比她大,因此都叫她小红。
小红脾气好,出落得也十分水灵,尽管才十三岁但她全然不像同村的其他女孩那样长得又瘦又矮像发僵了禾苗。连在江沪见多了各色莺燕的同村大姐大都夸她是掉在鸡群里仙鹤。
年轻时,小红长得高而瘦,瓜子脸,额前的刘海恰到好处地自然卷,而比刘海的弧度更吸引人的则是在那之下的、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
这样天然去雕饰的美人,任谁见了都会多看几眼。
文迪指着老照片对沈听说:“这个小红和现在资料上的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沈听扫了一眼两张被放在一起,做今昔对比的照片,顿时皱起眉肯定地说:“这不是同一个人。”
蒋志是这份资料的整理者,他老早就对程红新旧两张照片做过初步对比,因此飞快地解释道:“是因为后来整容了所以才不像的吧。”
近照上,中年的小红鼻子和眼睛都有着很明显的整容痕迹。
“不是。”沈听笃定地否认:“她的腮骨比之前大了许多。”
随着年岁的增长,普通人的脸型也会和年轻时有稍许不同,但尽管肌肉线条会有变化,可骨架却不会有太大改变。
可近照上的小红两处下颌骨明显呈较为宽大的钝角,这和旧照上,她下颌线条窄而流畅的精致骨相大相径庭。
潘小竹在认真对比后也点头附和:“确实不一样,以现代人的审美标准来说,针对脸型的整容通常会通过截骨等手段把原本宽大的腮骨磨平,绝不可能把脸往宽里做,况且——”她指了指照片上女人明显高耸的苹果肌说:“这个人脸部的肌肉走向是往上的,这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肌肉纹理走向,她应该做过埋线之类的提升。瘦脸针也没少打。也就是说腮帮子宽大完全是因为骨骼构造的问题。所以我支持沈队说的,从面部结构看,这两张照片上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结合沈听和潘小竹的推测,两张照片在经过技术处理后被调整成等大放在了同一片网格中。最终的对比结果证明,沈听的判断非常精准,这两人的腮骨位置无法重叠,因此尽管眉眼神似,但不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极高。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除了路星河以外唯一的幸存者也可能被偷梁换柱了!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汗毛林立地沉默了一分钟。
沈听从密封的文件袋里拿了一张匿名的卡,拨通了档案中的幸存者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冰冷的女人。
“谁?”
“是小红吗?”沈听故意把音高压得很低,这让他听上去像是声音略年轻的中年男人。
女人狐疑地问:“什么事?”
“我朋友把你电话给我了,我想我们或许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电话那头静了静,程红很快说:“对不起,我已经不做这行很多年了,你找别人吧。”
而后电话被不留余地迅速挂断了。
沈听开着免提,大家都听到了程红的回复。
陈聪笑了笑:“她说谎。”
沈听“嗯”了一声。陈聪说的没错,程红确实说谎了。
潘小竹问:“为什么能判断出她说了谎?”
沈听说:“这份档案更新于五年前,也就是说留的电话也是五年前的。如果她真的金盆洗手了,为了不受到骚扰,不可能不换电话。”
潘小竹对此也深以为然,想了想又问:“但她否认了,现在怎么办?要约谈问询吗?”
“不用。”沈听低头打楚淮南的电话,对方刚接起来就问:“你在哪儿?”
楚淮南难得被查岗,意外之余竟然高兴:“在公司,怎么了?有事吗?”
沈听报了个地址,是一片老小区。潘小竹知道那是居住证上登记的地址。
“这一片是你们远南新拍的地块吗?”
沈听得到了楚淮南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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