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翔已经转移到看守所了,我跟夏新亮前脚从典当行出来,后脚直奔看守所而去。
李明翔状态非常不好,戒断反应大,我们提审他,他也是蔫头耷脑,四目空空。问他表怎么来的,他就像一具行尸,完全听不懂的样子。倒不是说是想蒙混过关,是真的六神无主。
我就引导他,努力将他从神游太虚当中往回拉,夏新亮配合我,小刀眼儿瞪起来,凶巴巴的劲儿端起来,对他采取两面夹击。
虽然我觉着夏新亮那个“凶”太浮夸,太流于表面,效果也还是有的。李明翔说,这表是他一个朋友给他的。
我还没说话,夏新亮先急了:“给你的?你哄谁呢!跟你什么关系啊,百达翡丽随便送!”
李明翔呵呵乐:“把你们也蒙了啊?假的!那小子三天两头换表,逼都装不像!一个号里出来的,还是盗窃,上哪儿弄钱买真的去,还一会儿换一块一会儿换一块。”
“那给你表这人是谁啊?”我示意夏新亮收收,继续往下问李明翔。
“竹竿儿。”
“大名儿。”
“那可不知道,都这么叫他,姓……姓什么来着?金?可能是姓金。”
李明翔的状态不太好,正因如此,我反倒觉着他不像在撒谎。顺着他说的问,他也是说说想想,各种不确定的样子,不像是编瞎话儿。我又反过来按着我的思路问他,也就是往他卖画那方面走,走不通,死路一条。威逼利诱,李明翔打死不承认他知道那四幅画的下落。还嬉皮笑脸跟我说:“我要知道那些卷轴儿才真值钱,我早给弄走了。我卖什么车啊,我开着车跑!我把那些画全卖了,这辈子拿下!”
“师父,这案子咱还真得查查,百达翡丽可不是你要我就给的东西。但是它跟那画……”出来之后,夏新亮征求我意见。
“先查。”
我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就跟它杠上了。毕竟这是最后一点跟那些画粘连的线索了。排除我也要把它给排除掉,要不然我心不安。哪怕有一丝可能呢?就算全无可能,我也得撞了南墙才回头!
金钟旋,三十三岁,本地人,有盗窃前科。进去那年二十六岁,偷了邻居一套有古董价值的碧玺首饰。这就是李明翔嘴里的“竹竿儿”。在里面蹲了三年,这还是狱中表现良好,提前给放了。
以上是我们跟管片民警了解到的初步情况。片警很重视,问他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这无凭无据不能瞎说,我就简断截说:“他牵涉我们一人车走失案,案子破了,但是嫌疑人手里有一块表,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据嫌疑人交代,这表是金钟旋给的。七八十万的名表随便给人,你说它能是好来的吗?”
知道了前因后果,片警非常负责,把金钟旋的居住地址提供给了我们,还表示他们可以陪同前往。谁工作都挺忙的,我这儿也还什么都不确定,我就婉拒了,我跟夏新亮就往金钟旋的居住地去了。
然而,当我们想找这个金钟旋的时候才发现,他压根儿不在他应在的居住地生活。邻居反映,得有好几个月没见这家回来过人了。
这种情况也很常见,片警虽然会注意跟这些前科人员保持联系,但肯定做不到时时捆绑,一是不能限制人家人身自由;二是这些人定期去报道,没可疑情况、特殊情况也不会去查证真伪,基本他们说啥是啥。
没办法,找呗。
找人是我们最头疼的项目,工作量太大。城市就像一片森林,密度大、变数高、流动性强。在森林里找片叶子,确实是一件头疼的事。
我需要求助外援。
一个电话给李昱刚打过去,是时候让他给我祭出人脸追踪技术了。李昱刚说:“没问题,就是得等我回去。”
“回去?你干什么去了?”
他回道:“跟君姐见一个小姐。”
不容我多说,他直接把我电话给挂了。
“这臭小子跟君姐出去了。”
我看着夏新亮,夏新亮看着我,面面相觑也不解决问题,我说:“这样吧,咱俩先回队上,没外挂就先本本分分查查这个金钟旋。”
本本分分地查,效率确实不高,到李昱刚回来,我们刚把金钟旋身边的人捋出点儿眉目来。他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经商,收入上来说要高于绝大部分家庭,很有钱。不差钱还偷东西,夏新亮说:“八成是有偷窃癖,严格来说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了。尤其他根本不在意盗窃物品的价值,百达翡丽随便给,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见一见这个金钟旋。让李明翔联系他,不妥,他折进去的消息恐怕早已在江湖不胫而走。直接让他上队里来协助调查,他肯定不相信,毕竟他有盗窃前科并且还在干着偷盗的勾当。找他父母,一样是容易打草惊蛇。跟他来往的人倒是可以通过李明翔摸摸,但鉴于他们是看守所里认识的,一块混的恐怕也没有省油的灯,能说实话的怕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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