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这个尔虞我诈、云谲波诡的宫廷中,他们这对龙凤能夫妻同心,彼此扶持,也许陵哥哥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昨日晚上,刘弗陵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只记得迷迷糊糊时,云歌仍在絮絮说着什么。
枕头和垫子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榻周。
他横睡在榻上,因为榻短身长,只能蜷着身子。
以云歌的睡觉姿势,昨天晚上的点心只怕“尸骨零乱”了,随手一摸,果然所有点心已经分不清楚原来的形状,这大概就是云歌的娘不许她在榻上吃东西的主要原因。幸亏他和她各盖各的被子,他才没有惨遭荼毒。
自八岁起,他就浅眠,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让他惊醒,而且容易失眠,所以他休息时一定要四周绝对的安静和整洁,也不许任何人在室内。
可昨天晚上,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伴着云歌的说话声音,他竟然安然入睡,并且睡得很沉,连云歌什么时候起床的,他也丝毫不知道。
于安端了洗漱用具进来,服侍刘弗陵洗漱。
抹茶正服侍云歌吃早饭,云歌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刘弗陵说:“今日是小年,我找人陪我去沧河上玩。你待会儿来找我。”
刘弗陵点头答应了,云歌却好像还怕他失约,又叮嘱了两遍,才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刘弗陵看了抹茶一眼,抹茶立即搁下手中的碗碟,去追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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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1)
上官小妹梳洗完,用了些早点,一个人静静在窗前摆弄着一瓶梅花,插了一遍,左右看看,似不满意,又取出来,再插一遍。
一旁服侍她已久的宫女都是见怪不怪,不发一言,要么垂目盯着地面,要么双眼直直盯着前面。
上官小妹身材娇小,偏偏椒房殿内的摆设为了彰示皇后的凤仪威严,件件都十分堂皇的大。
新来的侍女橙儿看了半晌,只见皇后来来回回摆弄着一瓶花。从她眼中看过去,皇后就是一个小人儿,穿得刻意老成稳重,缩在坐榻一角,十分堪怜。
橙儿笑道:“娘娘想要什么样子,告诉奴婢,奴婢帮娘娘插。这些琐碎事情让奴婢干,不值得耗费娘娘的时间。”
一室安静中,忽闻人语声,人人都有点不习惯,全都扭了头,看向橙儿。
橙儿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惶恐地跪下。
上官小妹听到橙儿的话,手微微顿了下,轻轻放下了花。
从她六岁起,时间就是用来耗费的,她的时间不用来耗费,还能做什么
椒房殿外的世界,她不能轻易踏入,在所有宦官宫女眼中,她并非后宫之主皇后,而是代表着钳制皇帝的势力。而椒房殿内,小妹微笑着扫过四周的宫女,她们中应该有一半都是祖父的眼睛,剩下的也许有刘弗陵的,也许有朝廷内其他臣子的,不知道这个橙儿是谁的
小妹看向跪在地上的橙儿,笑道:“你学过插花本宫正发愁呢过来帮本宫一块儿插吧”
橙儿看小妹笑容甜美,方放下了悬着的心,磕了个头,跪到小妹身侧,帮小妹择花。
上官小妹边和橙儿商量着如何插花,边随意聊着天,“你进宫多久了”
“快三年了,从进宫起就在昭阳殿。”
上官小妹心内思索,因为刘弗陵没有册封过妃嫔,东西六宫都空着,昭阳殿内并无女主人。橙儿在一个空殿里一做三年,想来家中应该无权无势,只是为何突然来了椒房殿
小妹诧异地说:“昭阳殿内现在好似没有住人,一个空屋子还需要人打理吗那你不是每天都很清闲”
橙儿笑起来,真是个娘娘,贵人不知低下事。这皇宫里,就是没有人的殿,照样要有人打扫、维护,要不然哪天陛下或者娘娘动了兴致想去看看,难道让刘弗陵和娘娘看一个满是灰尘的殿堂
“回娘娘,虽然没有人住,还是要精心照顾,奴婢每天要做的活也很多。要打扫殿堂,擦拭家具,还要照管殿堂内外的花草。以前在昭阳殿住过的娘娘留下了不少名人诗画、笔墨用具、琴笛乐器,这些东西都经不得怠慢,需常常查看,小心维护。”
小妹听到橙儿的话,忽想起了句话:人已去,物仍在。不知这昭阳殿内又锁过哪个女子的一生心中有感,不禁侧头问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官,“昭阳殿内住过先皇的哪位娘娘”
女官凝神想了会儿,摇头:“回娘娘,奴婢不知道,自奴婢进宫,昭阳殿好像就空着,如果娘娘想知道,也许找个已经不当值的老婆子能打听到,或者可以命人去查一下四十年前的起居注。”
小妹摇摇头,虽然对昭阳殿空了四十多年很好奇,可也不愿为了前尘旧事如此兴师动众。
橙儿小声说:“奴婢知道。”
小妹笑搡了把橙儿,孩子气地嚷:“知道就快说,惹得本宫都好奇死了。”
昭阳殿是后宫中除了椒房殿外最好的宫殿,富丽堂皇虽不及椒房殿,可雅趣幽致更胜一筹。如此重要的宫殿,竟然在先皇时期就空着,对后宫佳丽三千的先皇而言,实在非常奇怪,所以周围的宫女也都生了兴趣,竖着耳朵听。
橙儿说:“李夫人曾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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