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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看着掌心里一红一绿两枚光润小珠,一下子哽咽住。
她有一只璎珞项圈,乃是出生时阿母特地命人打造的,阿母在世时,韶音每过一个生辰,那项圈上便会多添一枚坠子,一年一个颜色,不重样。
阿母说,“愿我儿如此璎珞,一生锦绣鲜妍,年年有新趣,岁岁得欢欣。”
母亲去后,每年赠送挂坠之人就变成了阿父。
病来如山倒,阿父如今鲜有清醒的时刻,她还以为,那项圈上的坠子就止于十七枚,往后再也无人相赠了。
如今却一次添了两个,成了十九枚了。韶音破涕为笑,摩挲着两枚小珠,一时间爱不释手。
“又添新岁,阿兄祝愿你百病不侵,千灾远避,万事胜意。”
谢迎揉了揉她的脑袋,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这两枚坠子,阿纨更喜欢哪一个?”
韶音弯起唇角,“红的太俗,就如阿兄,绿的太蠢,正如某李——都难看死了,哪个都不喜欢!”
……
生辰前日,有人存心给她添堵。
韶音翻看籍册,忽然发现册上新添了许多“百役不及”之户,细看下来,竟然大多都是姓庾。
她命人传令史庾非到公廨回话,庾非巧舌如簧,百般推诿,可韶音如今早就不是他一个小小令史能糊弄的了,几句话便将他问得哑口无言,最终只好承认了收受贿赂替人改籍之实。
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并不棘手,韶音也算是驾轻就熟。
庾非出身颍川庾氏,庾谢两家自是积怨已深,他对韶音父女亦痛恨不已。被拖出去前,庾非口中詈骂难听至极,话里的意思竟与那童谣不谋而合,一骂谢家勾结胡人卖国求荣,二骂谢女牝鸡司晨败坏法度。
他诅咒谢太傅,诅咒韶音的孩儿,诅咒谢氏满门迟早会遭报应。
狂犬乱吠,韶音尤能自我开解,令她心里发堵的是府廨中其他人的反应。
他们将庾非之言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一个肯站出来为她说句公道话,这些人里,有几个还是她亲手提拔上来的。
这样的事,近日已发生了好几起,韶音面上隐忍不发,心中到底难受。
——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漠然而视,彼此眼神交汇时,那幸灾乐祸却又尽在不言中。
世人常说女儿家心胸狭窄,闺阁中最擅拉帮结伙,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反而是男子豁达开朗,就事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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