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叟却是越想越觉得这门婚事不错,首先赵家在上虞很有脸面,赵小公子又与他投契,以后他在上虞发展,还能借赵家的势,再有长亭已与他离了心,但红亭乖巧听话,若是嫁去上虞,他们父女俩见面也容易些。
这可是真真是门极好的亲事,于是他又劝:“这凡人寿数不过几十载,你就尽管嫁去赵家享福,等之后你要舍不得你姐姐,再回来便是了,难不成你真就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那上虞好水好人家,不知比这里繁华多少,你同阿爹去,阿爹自会护着你,定比你在这儿强得多。”
翁叟自顾自说着,半点儿没看到两个女儿及老妻变了脸,长亭终于忍无可忍,娇斥一声:“父亲,还请您慎言!请恕女儿直言,你告诉外头那姓赵的咱们家是什么身份了吗?”
翁叟当即变了脸色,他当然没说,故只能犟着头不说话。
长亭登时气笑了,父亲为何处世越来越荒唐,当初为了除鬼祸就要将她许配给石太璞,可那石太璞好歹也知道翁家身份,如今又来了个姓赵的,竟连狐族身份都未告知:“父亲,你这是骗婚!若当真嫁过去,等他以后知晓了,你让红亭如何自处!与人沾上因果,是修行大忌,爹您难道不明白吗!”
翁叟自觉颜面被踩,脸色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就喊道:“什么叫等他以后知晓了?红亭这般知情识趣,才不会像你这般不会讨人喜欢!届时赵小公子知道了又如何,他必不是那等凡夫俗子,你这是在咒红亭的婚事!你竟这般狠毒!”
“够了爹!我不嫁!什么姓赵的姓钱的,要嫁您自己嫁去!既然他这般好,又何必推给女儿!”红亭边抹眼泪边喊,可见是心里受了极大的委屈,“爹,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你到底是我的爹,还是赵公子的爹,为什么口口声声都是他的好?女儿就这般惹你讨厌,非要我嫁给一个凡人?”
若是从前,红亭或许对人间书生还抱有幻想,但谁让这段时间茜娘带了很多新奇的话本子过来,那里头的书生不是负心薄幸,就是心狠手辣,父亲能看上的,不过就是人家的家财,她自家就有钱,何必去花别人家的钱。
翁叟被红亭一哭诉,心里倒是软了三分,可他自觉一片慈父心肠,便柔声哄道:“凡人与狐妖,又有何分别呢,红亭你信爹爹,赵小公子定是你的良人呐。”
“哦?什么时候每日眠花宿柳、赌钱为乐的浪荡子也配称为良人了?”
翁叟面皮一紧:“谁?”
话音刚落,长亭及翁家众人便齐齐行狐族礼:“拜见离庸长老。”
“叫什么长老啊,没的把本公子叫老了。”离庸折扇一收,轻巧从树上跃了下去,正好落到翁叟面前,“见到本长老,为何不行礼?”
……就论两副面孔做妖,舍离庸其谁啊。
离庸其人,翁叟当了这么多年翁家家主,当然是知道的,他当即颤悠悠地行礼,这位可是狐族的大人物啊,传闻其行踪飘忽不定,性格也相当古怪,可与这齐名的,还有其高深的修为。
狐族善魅惑之道,战力较其他妖兽成精略有逊色,当然狐族也不全是这类妖,离庸长老就是其中的翘楚之辈。
长亭竟请到了这位长老作翁家的倚靠?翁家吓得后背冷汗连连。
“本长老听说你要嫁女,这可是喜事啊,不过你这挑女婿的眼光可不如何,红亭这般好的姑娘,配谁都配得上,如今你既许诺了人,不如你自己委屈委屈变作女儿家模样,嫁过去得了?”
荒谬!何其荒谬!
长亭和红亭两姐妹登时骇得下巴都要托不住了,这位长老怎么……这么语出惊人啊?
翁叟更是气得脸变成了猪肝色:“长老何故这般戏弄老夫?”
离庸却很会学程大人说话,扎心的话张口就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个儿都不愿意,却要将红亭下嫁,可见你心里也知道他没你说得那般好。”
“这这这……如何一样!老夫是有家室的妖啊!”
离庸轻叹了一声,满是可惜意味:“这样啊,好可惜啊,瓮老夫人,要不你们和离吧。”
太乱来了,果然这离庸长老就跟传闻中一样离经叛道,这样的狐妖居然有那般的修为,老天何其不公啊!翁叟心中满是悲愤,离庸却伸手一挥,长亭和红亭脸上齐齐出现了两块红斑,从眼下到耳朵根,生生破坏了美人的颜色。
“这……”
长亭瞬间不解,但很快明白过来,立刻吩咐仆人打开大门,将赵公子迎进来。
赵公子带着聘礼千里迢迢从上虞过来,虽说这聘礼算不上丰厚,但被这么拦在门外头,他心里积攒了不少火气,倘若这翁家女儿生得貌美,那便也算了。
可这一个两个,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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