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两点十分。
周意把手机往旁边一拨,由着它掉下去腾了膝头那点地儿,然后弓着肩膀趴上去,一茬一茬数着省台办公楼还能直立行走的人头。
数到第六茬,人数已经锐减到六分之一,她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周意叹口气,穿上衣服,偷偷摸摸下了楼。
夜半的红门巷少了那些与不断真实相互碰撞的粗俗,也没了鸡飞狗跳的乐趣包装,冷不丁一阵风刮过来,卷着热闹过后残留的垃圾纸屑在石板街上打旋儿,阴森得像闹鬼。
周意在佛魔门口站了一会儿,打开手机上的照明,叮叮铛铛地晃着她的小葫芦出了红门巷。
外面的风在持续。
周意扣上帽子,数砖块似的蹭着步子朝省台前面那片空地走。
那里前后左右全是路灯,周意没地儿躲,低头咬着羽绒服拉链,企图把脸藏进去。
奈何今晚值班的是老蔡,他人老眼却亮,一看到鬼祟人影立马警惕起来,死盯着周意不放。
过会儿认出她是谁,推开半边窗户,探身出来朝她大声喊道:“那个谁,是我,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嘛呢?”
周意没躲成,认命地走到岗亭,跟老蔡说话,“今晚您值班啊。”
老蔡笑眯着眼,“是啊,换成别人,你这会儿可能已经被当成不法分子抓起来了。”
“啊……”谁穿个大白羽绒服来人家门口当不法分子?就是当,也不会挑在这里啊——微博那么大的流量都带不动省台一个直播,落魄。
“你还没说大半夜在这儿干嘛呢。”老蔡有条不紊地审问。
周意哪儿知道,她就是睡不着,然后,嗯,一出门就到这儿了。
“先进来吧……”老蔡说,“吹个空调暖和暖和,看你鼻涕都冻下来了。”
“真的?”周意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老蔡乐得呵呵直笑,“假的,快进来。”
周意,“哦……”
周意蔫蔫地绕到另一边进了门,捧着老蔡给她的热水问:“你们单位每天都是这样?”
“哪样?”老蔡没听懂。
周意舍不得杯子上的暖意,只伸出一根指头往办公楼方向指指,说:“一整晚灯都亮着。”
老蔡,“那肯定啊,现在的电视又不像以前,到了点会停台,你敢开个天窗试试,上上下下全部都得挨处分。”
周意有点震惊,“那你们单位招人是不是得先问能不能24小时工作?”
“哈哈哈……”老蔡笑得连拍大腿,“12点以后都是重播或者录播,留几个值班应急的人就行啦,24小时工作,还把人当不当人用了?”
“哦哦……”周意了然地咬着杯子抿了口热水,余光往办公楼方向瞟。
就一眼还被老蔡抓到了,他悟到了似的问周意,“来找小慕的吧?”
周意一口水喝猛,烧到了舌头,“没,我就是睡不着,随便出来转转。”
“转得挺远。”
“不远,我就在你们后面住,只隔一个楼间距。”
“难怪随便转转就能转我们这儿来……”老蔡的语气突然开始意味深长,“原来是早就盯上了啊。”
周意无语,泄气地又拽了个别的借口,“主要是你们这儿亮。”
老蔡,“那确实是。”
老蔡把挂在身前的老花镜戴上,离着老远距离在手机上点。
没一会儿,周意耳尖地听到一声「咻」,老蔡来微信消息了。
“这个点还有人给你发消息,业务挺繁忙得哈。”周意捎带着羡慕说。
老蔡不抬头,视线从老花镜上方射出来,“不繁忙,这不是正给你找人呢么。”
周意呆住,“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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