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许策的脸掩在夜色中看不真切,池越心里越发忐忑。
许策也想说点什么,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整个房间安静得有些难堪。
问题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池越回答后,许策心底深处却突然窜出一股子焦躁和不安,就像是指甲边长出的倒刺,或者是被蜜蜂不轻不重地蛰了一下,在皮肤上留下了小小的一根螫针。
“你小子,成日臭着一张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劲儿,居然也有怂的时候。”许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快一些。
“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情,学生时代的爱情最美好了,但…我还是觉得吧,读大学的事,可以再谨慎一些,再斟酌斟酌……”
许策小声说道:“可能你会觉得我说的这些话老气横秋的……人一辈子挺长的…小崽,未来你还会遇见很多很多的朋友,喜欢你的人,你喜欢的人……”
“很多现在放不下的人或者事,过几年再回头看的时候,也许就不会有那么深的触动。”
许策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薄被,指尖用力到发白,“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小时候我们很喜欢的一个玩具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当下特别难过,特别伤心,后来时间久了,对那件玩具的不舍和喜欢可能也就渐渐淡了……或许到了某一天,我们都记不得自己曾经是那么喜欢这个玩具……”
“也有可能在某一天,我们无意间在某个尘封的角落找到了它,也许心里还是喜欢的,但是现在的喜欢和曾经的喜欢已经不再是同样的份量和意义……”
池越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许策说的这些话,心里想,许策是真的对他好,但这些好,都是建立在许策什么都不知道的基础上。
池越心里交织着失落与欢喜,两股势均力敌的情愫在胸腔里狠厉地冲撞,冲撞得似乎快要将他的骨头与经脉都碾为齑粉。
他现在特别想抱住许策,把他紧紧地扣在怀里,拢在身下,让许策得以清晰地听到他奔腾的血液里叫嚣的声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池越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暗藏着许策的名字,池越知道,只要他的心跳没有停止,许策的名字就永远不会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然而在这个当下,池越却依旧不能动,不敢动。
池越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依旧清醒地严厉地提醒着他,还不是时候,不要吓到他……但池越知道,这根弦已经变得摇摇欲坠,不堪一击,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断掉。
这晚过后,俩人都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
池越看上去不着调,其实还挺会照顾人的,早上出门前,他会把保温饭盒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中午学校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他会带热菜热饭回来同许策一起吃,晚自习请了假,通常六点前就能到家。
吃完晚饭,许策一般是窝在床上继续恶补学校的功课或者背剧本,池越则坐在书桌前自学大学的课程。
许策偶尔抬起头,都能感受到池越快速移开的目光,之后许策便留了心,好像……池越经常偷偷看他……比如刚刚,许策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觉得有些口渴,正准备拿床头柜上的水杯,池越就走了过来,把水杯递到他手里,待他喝好水,池越又立刻接了过来,然后去楼下重新接满一杯温水上来。
那个隐晦与模糊的念头重新在许策心底悄无声息地冒出头来,然而直觉在第一时间告诫自己,这个念头太过危险,千万不要去探究它。
于是,一向有些胆小的许策,立刻把这个念头给无情地赶跑了。
池越感受到许策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色,可刚刚…许策喝水的样子,还有留在许策唇上的那抹水光,都让他倍感煎熬……
虽然他可以把这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归结为青春期神经内分泌变化导致的激素水平上升,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冲动只是因为许策,只有他。
池越面色镇定地解数学题,心里却想着,他应该现在,立刻,马上,走过去,把许策摁在床上往死里亲,双手握着他纤细柔软的腰肢,狠狠地吮吸他的唇珠,亲到他的嘴唇和舌头都被磨破,最后只能红着脸,软着声音,哭着向他求饶。
……
一个月后,池越陪许策去医院拆了石膏,许策的脚踝恢复得还不错,身上那些浅的伤口也渐渐看不出痕迹。
许策又变得异常忙碌,剧组等着他回去赶戏,学校的功课也不能拉下,然而就是在这样分身乏术的情况下,许策仍然没有错过池越高三上,期中考试的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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