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沈煊第二日下衙之后还是早早来了老师家中。距离他封侯已经将有两年之久,对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捡着这时候过来,究竟又是意欲何为?
然而任沈煊如何也想不到……
“师傅……您是说上皇他老人家……”沈煊做了个摇头的姿势。
顾笙轻轻点了点头,沈煊双目微睁,停靠在椅背之上,却是半响未发一语。
怪不得,这几日陛下情绪那般的诡异,怪不得顾老夫人明明根本看不上他,如今却是这般的纡尊降贵。太上一旦驾崩,凭着今上对顾家的观感,恐怕从此以后,顾家同京中众多没落勋贵再无任何差别。
他早该想到的,只是多年以来,上皇之强悍早已深入人心。就从当今如今这般雷厉风行的处置江南世族却未受到丝毫反噬,朝中只要明眼人都看的出太上的筹谋。
怕是谁也不曾想到,一个贵太妃便将人打击至此。
沈煊心中颇为复杂,按理来说上皇崩逝陛下从此再无掣肘,他合该高兴才是。然而事实上,纵使他从始至终都属于陛下一脉,纵使对方此前才狠狠坑了自个儿一把。但平心而论,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上皇当真是一位英明伟大的君主。
一代英主的衰落,总是要令人叹惋的。
只是再多繁杂的思绪在撞进自家师傅复杂眸色之中,具都化作了一片枯影。
“师傅,当年那件事,是不是……是不是也有那位的推手?”
顾笙微微阖上双眼。
无需多说什么,沈煊便已然明白了所有。从管家往日态度还有偶尔的只言片语中,沈煊一直以为当年之事具都是顾家内部之争。然而昨日见到那位顾老夫人之时,他却敏感的察觉出些许不对来。
俗话说,由其言可见其人,顾老夫人或许心思凉薄,但也并非是什么心思极深,谋略奇高之人。而大理寺那位顾大人,沈煊也是接触过几次,许是有几分能力,但若说算计自家师傅,便是两人加在一起,成功的可能性也绝对不大。更何况当时老承恩公尚在人世………
寂静的书房之中,只余下一室静默。
沈煊目之所及,便是师傅随意置于案上的右手,心中不由又是一黯,虽然如今已然看不出些什么,然而却是执不得笔,受不得丝毫重量。还有当年,到底又是何等的苦难才造就了今日的云淡风轻,不拘于家族甚至世俗之中。
许是看出了自家弟子沉默的因由,顾笙看向远方明明灭灭的灯火,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不论有没有旁人的推动,真正亲自做下此事的也都是那两人,至于其他,时至今日,为师已经放下,阿煊又何苦这般在意?”
“更何况……若非当年之事,师傅我又哪里能有这般的自在?”
他受了世家多年供养,又有祖父殷殷教诲,族人数不清的赞誉期许。那时的他,心中所想,确确实实是想要为家族穷尽一生的。哪怕前路多艰,哪怕身后不远便是万丈深渊。
顾笙微微一笑,宛若明月生辉。
“在那之前,为师是顾家二公子多过于顾笙本人,而那之后,为师才真正以顾笙的身份行走于世。”
沈煊听罢,虽然还是难受,但到底心中症已然退去了些许。归根结底,他是不愿师傅为了这样的家族,呕心沥血,汲汲经营的。师傅应当在夏日里一曲清弹,冬日里红泥火炉。而非终日喧嚣不断,良辰好景尽数付诸于虚设……
许是世间之事,有得必将有失,万事难寻两全之法。
沈煊心中一叹,复又将中中思绪尽数抛开。
“对了,方才来时管家偷偷告诉弟子,说是师傅您去岁埋下的梨花酿已经快到开封的时日了………嘻嘻……”
“哦,是吗?”顾笙挑挑眉,“为师倒觉得不急,还是酿的久些才好。风味更佳……”
“别啊,师傅……”
“那您前前年酿的竹叶青呢,这个总该到时间了吧?”
“哦……那个啊!”
沈煊巴巴的点了点头,两眼期待。
“那个可惜了,阿煊来晚了一步,前两日已经送于一好友。”
沈煊“………”
“那五年前的桃花醉?”总不能又送人了吧?
“这个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沈煊有中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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