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很惊讶,毕竟他现在也不是动不了,把医生请到家里来,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
“没必要吧?”方黎说,“哪个医院的医生?我自己挂个号去看看就好。”
谁知谭诺看起来竟有些哭笑不得:“是我在柏林的朋友。”
方黎震惊了。
他猛的坐起身,提高音量地说:“……你也太夸张了,我这伤的也不算……”
“你是乐手,”谭诺竟然打断了他,还摁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躺回床上,“重视一下你的手吧。”
方黎无言以对,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你不也是跳下河救我?重视我的手,还不如重视你的命……”
他小声嘀咕着。
想起那个焦灼燥热的夜晚,如果不是谭诺及时出现,他现在恐怕已经投胎了。
重逢的机会只有一次,不懂珍惜的人是他,方黎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方黎的右手被谭诺小心翼翼地碰触着,那里被石膏包裹,无法真的接触。
可方黎却感受到一股暖意,明知是幻觉,却真实得让他眷恋。
“我实在不敢想,如果那天我来得晚一些……”
方黎从谭诺的眼中读出了恐惧。
他握住对方的手,安慰地说:“你不是一直都来得很及时吗?我都怀疑你在我身边安了监控。”
谭诺被逗笑了,不过很快,对方忽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方黎加重了手上的力量,说:“好,我知道了。”
*
谭诺的医生朋友下午就赶来了,据说是下了飞机就辗转过来,很是辛苦。
医生认真地看了之前的报告,也仔细诊断了一下,最终判断骨伤还是有些重的,幸好是右手,如果是左手,想要重返舞台,可能需要一年半的时间了。
等医生走后,方黎笑着说:“这可是比当年伤得重了。”
他曾被那个姓张的横肉男打伤,恢复用了很久,后来的复健也痛苦得不行。
即便过了很久,方黎依然能想起那时的崩溃,实在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
“我的错。”谭诺忽然自责地说。
方黎很不喜欢谭诺总把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所以蹙起眉,严肃地说:“每一次受伤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非要说错的话,那就是你这个人总是跟我见外。”
他死死瞪着谭诺,可对方的目光却温柔得不像样,他的气一下子消了,只得叹口气,继续说:“这一次不要再把我排除在外了,我不像原来那样没背景也没有能力,我可以帮你的。”
忽然之间,谭诺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柔软的水气,让他的神情仿佛蒸腾在湖水上的一层雾,氤氲朦胧。
谭诺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突然,方黎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只见那人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眉头倏地蹙起。
谭诺走到房间角落接听,方黎听不太清对面的声音,但是隐约感觉有些熟悉。
是个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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