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好一个用人毋疑!其实这本的秘笈,本王自己留着也没有用,应当送给乌大侠,让你在况前辈面前尽点儿孝心。不过……不论俗话怎么说,圣人又怎么说,本王还是一个小心谨慎又斤斤计较的人。要我平白将这秘笈给了你,我觉得太亏了,只怕会几天睡不着觉。何况,你是真心答应,还是假意敷衍,我也不能一点儿保障都没有,所以,我想不如咱们做这样的安排,不知乌大侠意下如何——请贵帮即刻归还我未婚妻的那些货品,货品到港之日,我就将的秘笈交给你。”
“这个好说。”乌老大摸着下巴,“反正那些石头咱们也没用——只不过,物归原主也得有个说法吧?难道要和玉旈云说,货物长了手脚,自己游水回来了?”
“这个就不需要乌大侠担心了。”翼王道,“总之,我不会说是我英明神武亲自带兵去你们海龙帮抢回来的——不过——”他忽然转过脸来,盯着乌老大,似笑非笑:“如果乌大侠出尔反尔,非但秘笈我不会给你,我还会把你海龙帮的藏身之处告诉官府——你方才也说,蓬莱、伽倻弹丸小国不足为惧,但我樾国水师人才济济,你不敢正面与我们为敌。不错,只要大樾国水师找到海龙帮,将你们团团围住,切断你的粮源,海龙帮很快就会从东海永远消失。”
“你——”乌老大瞪着翼王。
翼王依旧保持那半笑不笑的表情:“乌大侠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何必担心呢?其实我也不想让大樾国的水师去包围海龙帮——你们那片魔鬼海域,暗礁密布,光看那幅海图,就已经让人胆战心惊了。把舰队驶过去,还真要花一番功夫呢!是不是,阿占?”
阿占不敢做声。显然,将海龙帮位置泄露的人,就是他了。
“哈哈哈哈!好!好!”乌老大放声大笑,“王爷你真够狠毒,难怪我师父不肯出山帮你——不过,你知不知道我师父为什么一直不愿将帮主之位传给我?就是因为他觉得我太狠毒,每次一出手,都要把人家杀个鸡犬不留。既然王爷你欣赏我,我没道理不领你的情。你等着,三天之后,我将你未婚妻的那船货物运回江阳码头来!”
“感激之至!”翼王笑着,又和乌老大及阿占寒暄了几句,便将二人送下船去。
顶棚上潜伏的暗桩子见状,急忙打手势给小船上的同伴。那两人会意,立时便有一个悄悄跟上了乌老大。而另一个则大声和翼王的歌姬舞娘打情骂俏,好让顶棚上的那一个顺利脱身。
“你在这儿继续监视翼王爷。”顶棚上偷窥的那个一下了船便对同伴道,“我去禀报内亲王!”说罢,飞跑来见玉旈云。
玉旈云听了他的叙述,好不惊讶:她料到翼王和海龙帮有关,也大致可以猜到翼王想招募些高手——诸如乌老大之流。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翼王竟然会以每人每月五十两——这是比罗满的俸禄还要高的“天价”——来招募整个海龙帮!但她稍一思考,也就明白了翼王的用意——翼王是想募集一支私人的队伍!他手下有再多的江湖高手,都只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但能做的无非是偷窃暗杀窥探绑架之类的事,很是有限。如果收买一支亡命之徒成为自己的队伍,那就不同了。好像程亦风在鹿鸣山收复了杀鹿帮,还有崔抱月纠集的那一群民兵,不就在大青河一役中给樾军带来了许多的麻烦吗?翼王想要从暗处走到明处,就一定要有一支队伍!不知他何年何月从西瑶偷运军械,结果在海上被海龙帮劫持,他就因此看上了这支在东海所向披靡的队伍——将他们招为己用,这就是翼王来到东海三省的目的!
岂能让他得逞?玉旈云冷笑:“听你的描述,乌老大好像并不情愿为翼王当奴才,翼王就收买了他身边的小跟班儿,还绘制了海龙帮藏身之处的海图?”
“正是如此。”暗桩子回答,“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还怎么办?”玉旈云笑道,“翼王既然已经连地图都给咱们画好了,咱们若是不去把海龙帮一网打尽,也太对不起他。”
“王爷,你莫非是要去向翼王也讨地图?”暗桩子惊道,“他怎么可能拿出来?一定矢口否认。”
“向他讨,当然不行。”玉旈云道,“要逼他才行——你听到他说,海龙帮藏身在‘魔鬼海域’?你立刻就去水师哪里问问,知不知道魔鬼海域在哪里。”
“是!”暗桩子答应,“不过,水师不见得知道。”
“不见得知道也无所谓。”玉旈云道,“你去告诉罗满,让他张贴告示,在东海三省悬赏,并招募熟悉魔鬼海域的的领航人,就说我——我和翼王爷要亲自率领水师剿灭海盗。只要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海龙帮就会以为他们的位置泄露了,而且多半是翼王泄露的。到时候,他们绝不会再接受翼王的招安,而翼王手中的地图也就成了一张废纸。唯一的价值,就是交给我——哼,如果他还想继续和我维持所谓的盟友关系!”
原来是这样的釜底抽薪之计!暗桩子点头答应,立刻照办。而玉旈云,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出门去找翼王——长久以来,让这条狡猾的豺狗小人得志,心里憋着一口怨气,这可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刻!
她来到画舫停泊的码头,才过中午时分。这里虽然和大青河相连,但其实是郑国当年定都于此的时候开凿的人工河,为了引大清河水供城内人饮用,那一头一直通到皇宫里去,成为形成无数的池塘与小溪。传闻说,以前曾有白头宫女和冷宫妃嫔将幽怨的诗篇用胭脂写在纸船上,让其漂出宫来。所以这河又有了一个风雅的名字,叫做“胭脂河”,后来河两边秦楼楚馆鳞次栉比,成了郑国著名的烟花之地。而今,仅因为樾军占领,又有“不劳动者不得食”的政策,这些寻欢作乐的场所统统销声匿迹,加上郑国皇宫也无人居住,这胭脂河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大部分的画舫都残破不堪,也没有客人。河上多是些贩卖鱼虾的小船,向沿岸的行人兜售。
在这萧索的背景里,翼王的那艘画舫显得十分突出——船身是新油漆过的,窗帘帷幔也崭新。撑船的衣着光鲜。船头甚至还靠着两个妙龄女郎,在冷天里穿着鲜艳的纱裙,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用哗众取宠来做伪装,翼王深谙此道!
玉旈云远远望见画舫就下了马。不过才走前几步,就有人在小巷子里唤她:“王爷!”正是她的另外两个暗桩子。
“怎么?”玉旈云问,“听说你们跟踪海龙帮,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了么?”
“没有。”那方才去跟踪的人摇摇头,“那两个人的轻功都很好,没走多远就把卑职给甩了。也许,他们发现我了。”
“好,跟不上也无所谓!”玉旈云道,“被他发现了倒更好——说不定他以为你是翼王派去的人——翼王后来做了些什么?”
“也就是喝酒听曲儿。”留守的回答。
“他可真逍遥!”玉旈云冷笑,“待我去叨扰他一杯酒。”
“王爷,你要去见翼王?”那两个暗桩子变了颜色,劝阻道,“他居心不良,只怕会对王爷不利。”
“怕什么?”玉旈云道,“他就算想对我不利,也只敢背后暗算。我这样堂堂正正地找他对峙,他还能杀了我?要是我在他的画舫上出了什么纰漏,他的那些春秋大梦也就完了!”说着,命两个暗桩子原地等候,自己大步走上翼王的画舫。
“王爷,好雅兴啊!”她挑开帘子,只见翼王横卧在软榻上,左拥右抱。见到她,显得有些惊讶。
“啊呀,内亲王!”翼王连忙将怀里的美女推开,“快出去!快出去!”
“这里又没有别人,”玉旈云冷冷的,“你做戏给谁看?”。
“这不是做戏。”翼王整整衣衫,走上前来,“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在你面前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总是不太好吧?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别跟我说,你听说我最近很风流,就吃起醋来!”
“你也配?”玉旈云看都不看他,“我们之间,不就是合作的关系吗?不过我看,我们合作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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