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可是我又为何会知道这些?我脑中闯入巨大的疑问,我分明从未背下过楚辞中的辞句,如今又为何光凭怀信二字便能将其中的典故张口就来?
我肚子里本就没几滴墨水,连写个字都异常费劲,哪里能引经据典地立马想起这两个字的出处,脑子里又为何会突然蹦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辞句?
太诡异了,除非。。。
除非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来源于仇云清。
我怔怔看着自己的指尖,肤色白中透粉,上边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显然是常年练字抚琴留下的痕迹。
心念一动,我速速走到书案前执起笔端,随手写下“仇云清”三字,更是立刻验证了我心底的猜测。
这字根本不是我的狗爬字,分明是原身“仇云清”的字。
我原本的字虽已有极大进步,却离俊秀飘逸差得老远。可如今看我笔下的字,竟有一股恣意风流的韵味,就算这副字迹拿去品鉴也能引得满堂喝彩,竞相争夺。
我背脊慢慢渗出薄汗,浑身战栗不已,惊骇的事实逐渐浮出水面。
我重生了,但我重生占据的这具身体不是我原本的身体,而是“仇云清”的身体,他因为突然从楼上摔下导致昏迷不醒,之后我便从他身体里复活了。
这般诡异恐怖的事实像一张巨大的蛛丝网将我缠住,让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更为窒息的是,我不仅占了仇云清的身体,还占了他苦修多年的才学与技艺。
诗词歌赋,歌谣韵律,棋道纵横,精湛画技,种种技艺皆在我面前如画卷般缓缓铺开。我生前求而不得的技艺,在我死后,竟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
我苦笑一声,望着镜中人出神,缓缓伸出指尖,落在我右眼处。
我与仇云清虽长得别无二致,但他眼下没有我那颗红痣,气度也比我更为恬淡清冷。
分明我们长得算是一模一样,他的身体却不会勾起旁人那种淫。邪的欲。念,这又是为什么?
我脑中有了隐约的猜测,将腰带缓缓解开,白袍轻轻落地,镜中人果然没有我那般畸形怪异的身子。
他如同被上天眷顾,不仅没有那颗勾人的小痣,甚至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镜中的少年年纪看着不过十八,正是我刚遇见谢言的年纪。在我因这副相貌受尽世间欺凌之时,却有人顶着这样的相貌安然度日,从未被当做异类践踏。
我苦笑出声,眼圈微红,沉溺在思绪中不能自拔,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怀信的声音悠悠响起,“公子,是怀信,给你端了粥来。”
“进来吧。”
我早将衣物穿戴整齐,淡淡应道。
怀信熟练地在我床上支起矮桌,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香菇瘦肉粥和清淡小菜放上来,那米粥里边翻滚着香菇和瘦肉,散发着氤氲的雾气。
说来也奇怪,我以前很是讨厌香菇这个东西,觉得它味道怪异,甚是排斥。但今日见了它却觉得食指大动,很是眼馋。
想到这里,我有些颓唐地垂下头,眼睫颤动,我这饮食喜好的改变估计也是因这具身体的缘故。
我如今到底是封九月,还是仇云清?若是连身体都不再是封九月的身体,各种喜好都与以前背道而驰,我还是我吗?
“公子,你平常最喜欢吃香菇了,每次都让厨房放很多,今天怎么不吃啊?”
怀信看我半天没有吃一口,面上浮现着急的神色,急问道,“可是头还疼?要不我把大夫叫过来吧。”
我冲他摆摆手,执起金贵的金汤勺,从粥里舀出了许多香菇慢慢放进口中,香菇的浓香瞬间在口中蔓延,让我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我摔倒之日是什么时候?”我心中虽然已有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
“八月初九,正是公子十八岁生辰的第二日。”侍从说话时脸色并不好看,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我手中的动作一顿,进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仇云清竟与我同月同日生,他摔倒的那日正好是我三年前死去的时候。我如被无形的大手操纵了人生,心中寒意顿生。
所以仇云清是代替我去投胎轮回?而我代替他回到了此处。
侍从见我不接话,眉头紧锁,不觉有些着急,话语里充满了关切和不解。
“公子,你究竟为何那么喜欢太子殿下?还非要去给太子殿下当侍读,老爷不同意你去,你还跟老爷犟嘴,竟敢从楼上往下跳。”
“太子殿下?”
我似是被人类抓住尾巴的猫,眼睛睁大,瞳仁骤缩,死死盯着怀信,颤声道,“你是说太子殿下谢言?”
“是啊,公子,”怀信点点头,语气里颇为愤懑,“那太子殿下到底好在哪里,让你这般着迷?”
“我分明听外边的人说,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传闻中那么好。他们都说,太子殿下三年前突发了一场疯病,引得朝野震动,龙颜大怒,现在也是半疯半癫。”
“您跟了他,指定会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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