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去之后,我竟做了个羞愤难当的怪梦,醒来后我立马去了浴房,将弄脏了的衣裤都褪下,在热腾腾的雾气中怔楞地望着窗口透进来的日光。
“我怎么可以做这种梦!”
我感到万分懊恼,挥拳狠狠地砸向水面,那一瞬间水花四溅,打湿了浴房的地面。那样光怪陆离的梦境,梦中耳鬓厮磨的两人,不是一对男女,却是两个男子。那居于上位的冷俊男人,分明有一双冷淡的灰瞳。
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是那日受了极大的惊吓,所以魔怔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头埋进水里,睁着眼望着呼出的气泡在水中缓缓上升,思绪一时乱飞。
照理来说我这个年岁的公子,房中有侍妾也是十分常见,像元夜那狗杂碎好几年前就有了一堆妾侍。
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姑娘家美则美矣,我从不曾动心,接到她们抛到我怀里的花枝,我也能纹风不动地递回去。
我的一门心思都在玩乐上边,今天斗鸡逗狗,明天钓鱼泛舟,哪样不好玩,哪还有什么心思放到旁人身上。
但谢言似乎是不同的,这样的不同,带着汹涌的欲,如翻腾的海要将我溺亡在其中,令我感到没由来的慌乱和紧张。
我刚沐浴完,就听小满来报,说是元夜带着一大堆厚礼跟我道歉来了,我冷哼一声,说道,“让他滚。”
我如今心里乱得很,根本不想见到这狗杂碎,我急于寻找一个答案,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为何如此反常。
“封慕秋,你是个男子,你合该和女子在一块。你这样分明是,离经叛道,大逆不道,反正是道道都不通就对了!”我在心里狠狠骂自己,还急匆匆地去了一趟书房。
古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古往今来总有男人对男人产生过古怪心思的疾病,说不定我能在书中找到答案。
但是那日我在书房翻了一整天的书,却没有一本书记载了这种古怪的情况,我不由陷入了迷茫和沮丧当中。
更令我感到惊骇的是,我在翻阅这些枯燥书册时,谢言那张冷冰冰的脸总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谢言的眼瞳是灰色的,很罕见的瞳色,姜国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双那样冷淡又漂亮的眼睛。同时,他的唇色淡而薄,一看就让人不敢亲近,却很适合亲吻。
我果然是被谢言的容貌所惑,彻底疯了!
我恨恨地将书摔在一边,放弃从书中寻找答案,回房换了一身衣袍,一旁的小满见我换了外出的服饰,问道,“公子可是要出去?”
我淡淡点头,“嗯,去吩咐管家将府里珍藏的宝贝都拿出来放到马车上,我要去趟太子府。”
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掀开车帘从马车里望出去,能看到斜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街上的石子,车轮咕噜缓缓滚动,随着太子府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愈发湍急起来。
“公子,太子府到了。”
我忙从马车上下来,望着暗冷色调的高大建筑,灰色的瓦砾,冷白的墙体,只有高墙内的一枝桃花耐不住寂寥,探出了头来。
门口的护卫见了我有几分怔楞和诧异,我冲他微微颔首,“我是宰相府的公子,封九月。今日特地备了厚礼登门跟太子殿下道谢,麻烦通传一声。”
那门卫立刻进去了,我焦灼地在门口转来转去,将脚下的石子踢来踢去。等到日辉从西面缓缓落下,我脸上被残阳晒到微红的余韵都散去,太子府的管事才揣着兜慢悠悠地走出来。
“封公子,太子有事不便见客,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哦,原是不肯见我,我感到失落,面上却不显,只点点头,回头吩咐家丁,“把马车里的厚礼给太子送进去。”
“封公子,这礼物就不必了。太子并未吩咐老奴收礼,您还是带着礼物回去。”管家双手仍抄在身后,一脸的倨傲拒绝。
谢言不愿见我,我没有任何立场生气,但我算了算,我在太子府门口至少站了一个时辰,望着日头西下,一点一点地感受着地上的余热散去,如同我那些颤动的年少的绯意。
太子府处于繁华路界,过往的行人哪个不是达官显贵,兴许明日我的各种谈资便会在京城里传开。
想到这些我莫名带了几分执拗,冷下了脸,对家丁说道,“将礼物给太子搬进去,听见没?”
家丁自然不敢不从,管事也看出我的几分脾气,不敢再说什么,连姿态都恭顺了起来。
他也不过是听命于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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