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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芳娘和木柳如今不知所踪,如果有可能,乌恩其也希望能保住她们。
可短短几个月内,不管是草原还是南国都改天换日,频繁的权力更替让百姓们内心充满恐惧。哪怕在乌恩其刻意地控制下,市场里卖的东西依旧越来越贵。
这时候再去和霍伦打仗,必然会大伤元气。可要错过霍伦新旧王迭代的时机,等新王站稳脚跟,要想拿下霍伦就得花费更大的代价了。
乌恩其不像以往敢赌了,毕竟以前赌输了大不了一死,现在她却要为所庇佑的一切而负责。还不等她做出最终的决定,阿古来竟然率先请求同她面谈。
二剑的覆灭让乌恩其很少再有同其余首领见面的机会,在高位的人里再难有她这样的身手。而要和她会面,又碍于涅古斯的体量,不能把对她的防范做得太明显。出于谨慎考量,愿意同她面对面交涉的首领便大大减少了。
阿古来和乌恩其算有一面之缘,乌恩其第一次前往霍伦时,基本上一直和他一块行动。她记得阿古来是个头脑敏捷,又很骄矜的人,实在没法为他找出一个面谈的理由来。
可像是料到了乌恩其的疑虑,阿古来旋即便以木柳王后同芳娘的下落为筹码,又放软了态度,让乌恩其来挑选地点,他愿意只身前来。
这样低的姿态,令乌恩其也心生疑惑。两人约在涅古斯与三丹水州的边界处,乌恩其提前便派人去清扫了场地,又布置了几处暗桩。而阿古来竟然真的如约,除了一小支随行人马外,什么人都没带。
一见面,乌恩其便被他吓了一跳。阿古来全然不负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两颊消瘦,眼窝深陷,眼睛里也满是血丝。
“怎么,这王位坐不上去了吗?”乌恩其道。
除了疾病外,她想不到让阿古来变成这样的原因。霍伦部如今依旧是站在草原巅峰的部落,而他基本已经击败了所有竞争的对手,成功入主王宫。按理说应该是正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会憔悴如此?
“现在对我最不值一提的就是王位,”阿古来苦笑道,“你要是喜欢,就尽管拿去吧!”
乌恩其眼皮一跳,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不是什么玩笑都可以随便开。”
阿古来定定望向她:“君无戏言。”
“你要做什么?”乌恩其问。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我知道你有南国的血统,也知道你在南国肯定有自己的关系。她去南国了,只要能找到她,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阿古来急切道。
“谁?”
“我的妻子,”说出这句话后,阿古来浑身像泄了界一般瘫坐下来,喃喃自语,“十年恩爱夫妻……”
乌恩其在回忆里找了好一番,才模模糊糊想起来阿古来的妻子。她和那个人只在霍伦见过一次,如今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阿古来说:“南国人,心最狠毒,比最硬的石头还要硬……她这近十年来心里只有她的故国,却骗得我想要与她厮守一世。”
从阿古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述中,乌恩其拼凑出了又一位探子于草原上的十年光阴。他们都以命为饵,在深暗的渊中探寻着。
“我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只能说尽力,”乌恩其道,“既然已知道真相,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放?”
“她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可同我在一起的岁月却造不了假,她说她喜欢湖水和鹅黄衣服,讨厌打仗,这些难道也是假的吗?”阿古来说。“总之,木柳王后和你的那个朋友也去了南国。老头子一辈子不知道搓磨死了多少个女人,被她们两个枭首也算报应。”
乌恩其提醒道:“你别太一厢情愿,小心最后只感动了自己。王后她们也算替我姐姐昭那公主报仇了,我不会置之不理。”
阿古来却笑道:“你看着办吧,你生来就是该当所谓的王生。可我当了半生的王子,不想再把余下的生命浪费在当王上——我厌倦了。我要去南国,去看看让她魂牵梦萦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个男人在谈话之后不久便再无音讯,乌恩其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一样疯癫的人,或者说她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阿古来的心中是一片与她截然不同的天地。
不管怎样,此事的结局完全倒向了乌恩其。她不费吹灰之力接手了霍伦部,整合了整个草原。连年的战祸和天灾几乎让这片大地充满了疮痍,她看见王公贵族们奢靡的毡房,也看见百姓们满手都是冻伤的疤痕。
整个草原像一只巨大的野兽,身上有一道源源不断出血的伤疤。它之前想要通过掠夺来填满这个伤口,可每一次出击都只会把这道口子弄得更深更长——于是它不愿意停下,试图依靠永无止境的掠夺来让自己不再疼痛。
乌恩其意识到这一切是在饮鸩止渴,草原人的生存太仰仗天意,他们尚没有真正把天命握在手中,待到时节流转,这靠着无数人的血肉维持起来的平衡就会立刻溃散。
半月后,萧王为清君侧诛梁王,几方人在大殿上对峙时,萧王被揭露是女儿身。这消息又让南国上下震动了一遍,草原到还好,毕竟如今统领草原的王就是女人。
南国皇帝早无实权,最终选择立萧王为皇太女,随即便自请让位,继续去做太上皇。
九月南国新帝登基,这位万众瞩目的女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同草原协商。
她们分别被众人拥簇着,走向了彼此。两个女人靠着血缘的指引,最终走向了自己的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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