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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峋听着,彻底笑出来了。威风凛凛的公主殿下现在成了个结巴,只能拿眼睛瞪着他来抗议。乌恩其平日里说话,声音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又因为发号施令多了,自带一股威严。可如今学起南话来,只专心咬准字音,哪还分的出心思顾及其他的?她逐字逐句慢慢地说着,那感觉便大不一样了,更像寻常人家的少年女子,爱和朋友咯咯说笑的,生气了便把脸一拉,再不理人,可过不了多久就又会重归于好,冲你笑着,露出一排白牙来。
乌恩其见他取笑,佯怒要去揍他:“又不是你教,你在这笑什么?”
“您不要我教嘛……”裴峋也不躲,“我怎么不能教了,我也是正儿八经学过四书五经的。”
“那不是孟和长老不想你来吗?”乌恩其又把责任安到孟和头上。
又过了几日,乌恩其说话就变得流利起来,梅姨大为惊讶,连连夸她天才。与此同时孟和依旧在磕磕绊绊地练那些简单小句儿。
“您要是愿意,学一些更复杂、微妙玄通的东西也是使得的,指不定能练到和南人一个水平呢!”
乌恩其本想缠着梅姨教,可孟和长老实在学得慢,只能整日让梅姨纠正着练。
“我岁数大了,比不上您正年轻,干什么都快。”孟和嫌她炫耀的烦人,把她赶走了。
她便只好去找裴峋,要他开小灶。裴峋也对她学的速度非常诧异,也不吝惜语言地夸了她一番,弄得乌恩其都有些心虚,毕竟她在这方面不是真正的天才。
裴峋给她找了些书来,要她自己挑一点喜欢的。乌恩其翻了一遍后道:“一个都不认得。”
这也怪不得她,能听能说已是不容易,她还哪能认得南语的文字呢?
裴峋也想起来这茬,翻了本《千字文》给她教。乌恩其念了几遍“天地玄黄”,又觉得无趣,要他换些有趣的。
“识字哪有有趣的?”裴峋失笑。
乌恩其也奇怪道:“我识字干什么,不是有你吗?”
裴峋愣道:“我也去?”
“就我和孟和长老的水平,去了怕只能一路要饭,‘行行好吧,您行行好吧’,”乌恩其拿南语讲着行乞的词儿,把自己都逗笑了,“别人再问,就只能装痴呆了!”
“您这不是说的挺好吗?装痴呆怕是没人会信。”裴峋乐得说不下去,便又顺着乌恩其的意思,从那些启蒙用的小书里再挑选。
看来看去选了个诗本子,想着诗倒是有韵律,工整又朗朗上口,寓意也丰富,便翻了一首,念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乌恩其跟着读了一遍,竟然一点儿也不错,连节奏都学到了,口齿清晰,声音也悦耳。
裴峋听得也很是难以置信:“您这、简直是跟换了个人一样。”
“照着说当然简单,”乌恩其拿北语,拔高音调道,“再取笑我,治你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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