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偶虽然爱装死了点,声音也是个小孩子,但跟着吴临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一肚子的鬼点子,陈灯完全不担心它会被逮住。
果不其然,夜色退却,炽热的温度从地下开始往上腾的时候,小人偶偷偷摸摸地窜了回来,跳到陈灯的手心里。
&ldo;躺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不过照我看,他们头顶都有黑气,不是睡着了,是被梦魇困住了。&rdo;
陈灯扯住八爪鱼似的抱着自己手臂的小人偶,面无表情地丢出去:&ldo;你又知道?什么时候又学会这些东西了?&rdo;
小人偶笑嘻嘻地坚定自己的立场:&ldo;志怪书上都是这么写的。&rdo;
陈灯懒得跟它争辩,倚着床梁开口:&ldo;那个奇怪的渔人找到了吗?&rdo;
小人偶正要回她,一抹青烟似的人影却踏入了门里,嗓音清冽如泉:&ldo;姑娘,你养的木头人,丢了东西在我那里。&rdo;
&ldo;什么木头?&rdo;陈灯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他一眼。
&ldo;相闻昔年巫蛊之祸时,善巫术者能以桐木制人偶,&rdo;澹台渊面色虽仍是微笑,眼底却是冰凉一片,&ldo;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姑娘技高一筹,还能驱使这人偶行不轨之事。&rdo;
陈灯还没有开口,小人偶就跳出来横眉竖眼地为自己辩解了:&ldo;没见识的,你才是桐木人偶!&rdo;
不过,这一次,它用的是青铜匕首中那道嘶哑的女声。
这是陈灯故意暗示它的,就是打算试探试探这位澹台先生跟那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果不其然,澹台渊面上从容的微笑,在听到那道木锯般的女声时,凝滞住了。
他快步走过去,抓起木偶,眼神森冷如地狱修罗:&ldo;你是谁!&rdo;
&ldo;我我我……&rdo;小人偶吓得下意识就想闭上眼睛装死,被陈灯一瞪,又委屈巴巴地睁开眼睛。
澹台渊微微一笑,嗓音却阴郁得像来自地底下似的:&ldo;说,不然我立刻把你的木头脖子拧了。&rdo;
小人偶浑身一震,磕磕绊绊地照着陈灯的口型念:&ldo;多……多年不见,你越混越差了……&rdo;
?!什么鬼?它瞪大眼睛,这哪里是要救它!陈灯分明是打着就让眼前这人拧断自己脖子的主意吧!
&ldo;我混得差?&rdo;澹台渊两手卡住它,眼神悠远而冰冷,&ldo;那也比你这忘恩负义的,死了连座坟都没有的好。怎么,连这木头身子也要我帮你斩了?&rdo;
小人偶:……
这真是,无妄之灾。
它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时,澹台渊却把它掷了回去,转身朝陈灯表情淡淡地追问:&ldo;你那日说没见过我那位旧友,那你这人偶,又是何时习得了她的声音?&rdo;
陈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听你刚刚那语气,哪里是故友,分明是仇家吧。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时,昨晚那个藏匿在黑暗里的男人突然从梁上跳了下来,在澹台渊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引得他眉头一皱。
陈灯的耳力非同常人,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禀报的男人说的是:&ldo;皇上听闻北陵县境内有仙迹出现,特地从宫中抽调了最器重的方士赶来,寻找仙踪。人一行已经到城楼外了。&rdo;
&ldo;把人给我看住。&rdo;扔下这句话,澹台渊没空再搭理陈灯,转身往外走。
陈灯低头轻笑,这世界里的皇帝也是有意思,连年旱灾没空过问,倒是听闻一点&ldo;仙迹&rdo;就不怕路途遥远,几日内就派了人来过问。
反正联系不到江绪一行人,闲着也是闲着,她有心去凑凑热闹,结果当她跳到城墙上,望见骑在高马上,被衣衫褴褛的难民围困住的那些人时,险些没一个踉跄,从楼上跌下来。
为首的高大男人,着一身鸦青色长袍,宽大的冠帽罩住一头卷毛的,不是江绪又是谁。
而他的身后,一行人里有扮作书童的,是杜十三,也有扮婢女的,便是邱邱。至于齐胖子……陈灯扫了一圈,没看到人。
江绪自然也看到了她,只是暗自朝她递了个无奈的眼神,便转回精力全力应付面前滴水不漏的npc去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上这样一位把君子皮刻在了脸上的npc,即使是贯以微笑示人的小江教授,也招架得有些艰难。
澹台渊还时不时不经意地向他&ldo;请教&rdo;:&ldo;敢问先生,既然这神迹存在,鬼道又是怎么个说法?&rdo;
陈灯眼皮一跳,照着江绪第一个游戏里时,连语速稍快的古话都理解困难的模样,他知道才是有鬼了。
熟料小江教授张开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ldo;生前福泽苍生潜心修道者才有幸一睹仙迹,至于那有罪孽深重的,自然遁入恶鬼之道了……&rdo;
澹台渊耐心听完,微微一笑:&ldo;既是有鬼神存在,那为何北陵无罪遭旱灾连年,也不见神仙庇佑?&rdo;
江绪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良久,他才轻笑一声,不痛不痒道:&ldo;这不,仙迹不是出现了吗?听郡守说,是个渔人发现的,不知他现在何处?&rdo;
第34章桃林(捉虫)
澹台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微笑着追问江绪:&ldo;照你这么说,如今我中晋王土,北有前秦步步紧逼,又有侨吴两姓欲乱我江山,这仙迹出现,是福是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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