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仍在继续着,热闹非凡,小楚又往嘴里塞了几个小鱼干,用余光偷偷打量唐梨。
唐梨还在揪树叶,草草梳理了一下长发,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量着舞台。
发梢不知是被树叶还是什么勾到了,翘起个弯弯的小勾子来,唐梨捻着那缕发,在指腹间摩挲了几个来回。
眼前灯光璀璨,表演纷呈,
却丝毫落不到浅色的眼睛里。
唐梨看着舞台,却更像是穿过人群,看向了别的地方,心里想着别的东西,想着…别的人。
肩膀忽地被人点了点,很轻一下。
小楚望着自己,似乎想说什么,漆黑眼睛被焰火染上些光点,连轮廓都是温软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鲜活的,蓬勃的小姑娘。
唐梨又想起之前在长椅上找到的楚迟思,面色苍白如纸,就这么弯着腰,蜷缩着,浸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像铁丝网上缠绕的荆棘,带着刺,缓慢地,一点点地腐烂成泥。
唐梨咬了咬唇,咽下喉中蔓出的血气。
她在喧嚣繁华中偏过头来,长发被渡上了一层薄薄的灯,眼角浸着笑意,问道:“怎么了?”
小楚怯生生地望着她,像只不知名的小动物,嗓音也是小小的:“还有一片叶子。”
唐梨声音温和:“可以帮我摘下么?”
小楚于是便靠了过来,她怀中还抱着那盒小鱼干,沾着蜜糖的,能嗅到丝丝融化后的甜意。
指尖拾起树叶,轻巧地便将其摘了下来。
小楚看了看那一片新叶,然后伸手递给了唐梨:“给你,这是你的树叶。”
那一双黑色眼睛温软透亮,靠近之后,似乎能看到里面浅浅晃动着的水光。
唐梨轻笑了笑:“谢谢。”
她接过树叶来,那片小小的叶子躺在手心,遮盖了手掌上面的细细的纹路,被热闹浪**得轻轻晃动。
这双手,太白净,太修长了。
并不是唐梨自己的手。
她的手拿过枪,拿过刀,浸过浓稠或稀薄的鲜红颜色,虎口与指侧都有一层薄茧,掌心更是有好几道被割开后又愈合的伤口。
小楚身上的气息覆盖着她,清甜似细雪,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跟着那一片小小的树叶,被唐梨攥着手心间。
慢慢地、慢慢地攥紧。
唐梨转头望过去,原本在偷偷打量她的小楚吓得一激灵,赶紧转过头去看表演。
实则,拿小鱼干的手都在颤着。
小楚不主动说,唐梨自然也不会问。那一通三分钟电话里所说的事情,也就这样变成了楚迟思自己对自己的秘密。
表演结束之后,天已经彻彻底底地黑透了。游客们逐渐散场,人们簇拥着向出口走去,一时有些嘈杂纷乱。
小楚紧紧抱着那盒小鱼。
坐下来时被表演牵走了注意力,这时候才发现周围有好多好多人,很多都比她要高,阴影一层接着一层叠过来,如连绵的山峦。
她缩了缩身体,又将小鱼盒抱紧些。
肩膀忽地压上了一件外套,漆黑颜色的,小楚茫然地仰起头,视线却被兜帽给遮掩住了。
唐梨拉起兜帽,一把罩在她头上,将小楚严严实实藏在衣服下,指节覆上肩膀,压了压。
小家伙被藏在衣服里,只露出一点白皙下颌,衬着漆黑的布料,像精雕细琢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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