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落日映红了天空,将皇子府笼罩在一片深沉的暮色之中。
欢庆的喜乐,隆隆的炮竹,触目皆是的喜红,多么令人熟悉的画面,只是如今,新郎仍是那尊贵无双的十四皇子,而与他比翼成双的女人已不再是我。
大厅里喜气洋溢,坐满了观礼的宾客,新娘的轿子已经抬到了门口。
娶侧福晋虽为纳侧室,但是除了服舆冠制低嫡福晋一等外,其他的婚礼程序都是比照迎娶正室的仪式来进行的。射煞过后,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由喜娘搀扶出轿门,然后跨过马鞍和火盆,交到十四手中。
看着十四牵过新娘纤细的玉手,我,现身于门外。
大厅里骤地一静,唢呐鼓乐停了,人声也悄寂了起来。
被红盖头蒙住视线的新娘微微动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四周怎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直视着十四,对于我的出现,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就是这么短短一刹那的目光交汇,他旋即把视线移开了。
呵,我原来是那么地不受欢迎,我的丈夫连正眼看我一眼都已觉得嫌弃。
“抱歉,我来晚了。”
我扯出一抹笑容,对屋内的宾客们嫣然微笑,昂首挺胸走进屋内,在正首为嫡福晋预留的位子坐下。
喜乐又重新奏响,热闹欢腾,十四皇子迎娶侧福晋,爱新觉罗皇室又多了一段御赐的美满姻缘。
 ;。。。 ; ; 巧月是个善良忠厚的女子,这些年来,她用心服侍我,把我照顾得很好,虽然她几经推辞,说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但是就凭着她对我这份忠诚不二的心,我又如何能不多为她考虑呢?
皇家不是一个好地方,平平淡淡地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夫妻俩扶持到老,这才是最真实的。
顺手拿起一颗梨子,放在手里把玩,我不禁失笑。像削梨这种事,我有多久没有做过了呢?
以前在洗衣房是没有条件,饭都吃不饱了,何谈水果。后来进了完颜家,凡事都有巧月替我打点,我要吃什么东西,她都会帮我预备好,我只要等着张嘴吃就好。嫁了人之后,皇子府里奴仆成群,削水果这样的事就更不用我亲自动手了。
心念一动,我拿起桌上的小刀,在梨子的尾端轻割一刀,然后贴着果肉转动刀刃,一圈,两圈,果皮顺着刀刃成条落下,没有断开,粗细也还算均匀。尽管久未操练,但我削水果的技术还不算退步很多。
刀刃在梨身上顺畅游走,果皮一圈一圈剥落,宛如人生的脚步,从开始到结束,循此往复,不停轮回,一圈又一圈,不知何时才会是尽头……
“嘶——”一个不留神,锋利的刀尖割破了压按住果皮的左手拇指,猛然的吃痛让我双手不由自主地一颤。
刀,从右手滑落,掉落到地面,发出“哐嘡”的脆响。
可是,痛的不仅仅是我的拇指,一道红痕赫然划过我的左腕,颜色霎时转深,冒出红色的液体。
“你在干什么!”
手腕猛地被人攫住,我抬头,望进十四惊恐的眼眸。
他的手掌覆盖住我腕间的伤口,然而鲜红的液体还是不断地往外涌,渗出指缝,染红了他的手指。
血,谁的血?
“都站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快去!”十四对闻声赶来的仆役怒吼。
透过他的肩膀,我看见四阿哥和五阿哥站在不远处,五阿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四阿哥死死盯住我的手腕,脸色已经惨白得没了血色。
我讷讷地调回目光,看向腕间。
血,我的血。
十四一把横抱起我,眼神狂乱,快速往内院走去。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有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那个我曾经熟悉的十四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他会小心翼翼地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爱,而不是用最残酷的字句冷冷地指责我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贪得无厌。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我能快点醒来,不要让我在梦里沉沦,遍体鳞伤,身心俱疲。
梦……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就不会觉得痛苦,那该有多好……
猩红的血不停地溢出伤口,顺沿着指尖滴落到地上,开出妖冶的花朵,而我竟完全感觉不到痛。
“我以为你想通了,但你居然……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十四双目赤红,在我耳边嘶哑低吼。
报复?我从没有想过要报复谁。在洗衣房,我安安分分地当一个洗衣宫女,嫁了人,我只想守着我的丈夫和孩子,平平安安地走完一生,可是这一切……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该死!不要笑了,完颜珣玉,我命令你,不许笑了!”
笑?我为什么在笑?我明明是想哭的……
“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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