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词穷,竟是一时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何老太倒是有话要问,只是问话之前,她先是吩咐小儿媳妇宋氏将院子大门关好,接着又让四儿张宝生绑住郝媒婆并堵住了她的嘴。
一切准备妥当后,何老太狠狠的一巴掌打到张成脸上,怒道,“不成器的东西,娶这么个贱人回来,真是丢尽了我们老张家的脸面。”
她当初有多疼爱张成这个大孙子,如今就有多失望。作为张家长孙,不说光宗耀祖,可也不能这般给老祖宗丢脸啊。听听,听听,他这娶回来的是个什么破烂货,怀了旁人的孩子却跑来祸害他们张家。
何老太这一巴掌不仅没出气,反而把自己跟张成的眼泪水都给打出来了。张成捂着自己的脸颊委屈巴巴道,“奶奶,这事哪能怪我啊。”他这会儿还在心碎呢。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宠万爱的萍萍竟然会背叛他。
“老古话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若是你安安分分的,哪有如今这么些破事。好了,如今不仅仅你自己成了绿头龟,连着我们老张家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名声又没了。咱家里头可不仅仅你一个孩子,你但凡懂事些,也该为底下的弟弟妹妹考虑考虑。”何老太恨声说道。
前头那两桩事还没消尽,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来,若是让外人知晓了,他们老张家还有啥颜面见列祖列宗。
张成被何老太当众说成绿头龟,难堪的恨不得立即死去。只见他面红脖子粗,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凶神恶煞的看着何老太,那架势仿佛要跟自己的亲奶奶拼命似的。一旁的张老头见了,气的一巴掌将他打到拐角蹲着去。
“不孝的混账东西,怎么着,还要跟你奶奶拼命不成。给老子滚一边呆着去,老二,给我看好你儿子,不然把老子惹火了,老子连你一顿揍。”张老汉板着脸厉声斥责道。
何老太抹了抹眼泪,心里拔凉拔凉的,真没想到大孙子自己做错了事,竟是恨上了她这个老不死的。
只是不管何老太这心里头如何难受憋闷,此时也没太多时间让她与张成计较,她抓住张老汉的手劝道几句,看也不看张倩一眼,直接问郝稳婆道,“郝桂花,你当我老张家是烂泥做的不成,随你搓捻踩的?上我家门,打我家人,谁给了你这般大的脸面?“
郝稳婆嘴里的抹布被张宝生扯掉后,她忙不叠的呸呸呸吐了几口口水,又扭了扭身子,而后冷笑道,”怎么,你们老张家准备杀人灭口不成?我还道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懂的这般多,却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在背后出主意。“
张家众人听此气的恨不得一锄头夯死郝稳婆,好在张宝生稍微理智冷静些,只听他道,”你也莫要倒打一耙,我们老张家如何暂且不说,你收人钱财,偷人孩子的事情却是铁板上钉钉的了。纵然报告青天大老爷,吃牢饭坐大牢的也是你。“
郝稳婆哪里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实在是气的狠了,想她郝稳婆十六岁一嫁人就随着婆婆走街串巷,什么样的事情没碰到过。往年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有旁人欺负到她头上来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好悬没砸了她的招牌,她能不气么?
“一群黑心肝的丧命鬼,自己家孙女黑的发臭,倒是将责任全推给我老婆子了。”郝稳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没敢跟何老太硬碰硬,只得将话题又扯到张倩身上。
仔细想来,若不是张倩这死丫头贪心耍奸,哪有如今这么些破事。
何老太刚在屋门外头听了个清清楚楚,哪能不知道张倩做下的龌龊事,不过是将人分个亲远罢了。待她先跟郝稳婆掰扯完后再教训她也不迟。
“你也莫要打岔,我家孙女做下恶事,自有我老张家人教训,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跑到我家里头逞威风。我只问你,你今日上我家门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自然是来讨个公道。”
“成,讨公道,那我老张家先跟你讨公道。老二家的,给我好好揍这个谋财害命的贱婆子。我好好的重孙子被她害死偷走不说,现如今还诬陷到人林老爷头上来了。你以为你两张嘴皮子一翻,我就能被你骗了不成?若真是林老爷吩咐你做的,证据呢?若没证据,那咱们即刻就去找林老爷对峙。林老爷若是敢应下这样的事儿,我就是豁出命来也要去寻官老爷做主讨个公道。若林老爷不承认,就是你这死婆子胡编乱造,害我老张家重孙不说还毁我张家跟林家名声。就是我老张家不打死你,林老爷定也饶不了你。”何老太一番话下来,将郝稳婆堵的是哑口无言。
好哇,好一个何秀华,真正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以往还觉得她老实巴交的,没成想她冤枉人的本事这般高。她郝桂花真是遇着鬼了,碰上这么一老一小的,她奶奶的,只能认栽。
不认栽咋办,难不成林老爷肯认?仔细想想,她不仅仅不能寻老张家晦气,还得求老张家不要把事情闹大,不然林老爷晓得自己花了大钱却替旁人家养孩子,她还不是头一个倒大霉。
郝稳婆又气又悔,心里头五味陈杂。只是还不待她求饶,张家二儿媳妇的拳头巴掌就跟雨点似的落到她身上,哎呦呦,真他娘的疼人。郝稳婆疼的是连连告饶,哭求道,“老姐姐,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冤枉了你家,还请你饶我一回,我保证不出去瞎说。”
张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并未说话,不过心里头倒是佩服何老太。别看奶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但做事说话都有条理的很。若是旁人遇着这样的事儿,只怕早就气没了理智,哪里会如她这般冷静对待。这又是打骂又是威胁的,愣是让郝稳婆无话可说。
何老太面上冷静,但心里头别提多气苦了。这样的大事若不由她压着,只怕几个儿子得打起烟来。他们老张家出了前头那两桩事,如今是真不能再添臭名声了。
“楚楚,你回屋去写个条子,待会儿让郝稳婆按个手印当做证据。”张宝生对着一旁的张楚说道。
等郝稳婆的事情解决好之后,再来慢慢教训张倩这个死丫头。他这个做叔叔的倒要问问,他们四房可是哪里对不起她了,竟是这般陷害楚楚跟艳艳。当初若不是楚楚聪明,他家两个闺女岂不是得背上谋害亲人的黑锅。
当初若不是楚楚证明了自己跟六丫的清白,那外头的谣言还不得害死两个孩子。最最至亲的堂姐妹,无冤无仇的,为何要这般狠毒?
众人听张宝生这般说,皆是一愣。这四丫何时学会了写字,他们怎么一点不知道?
张楚现有的笔墨还是葛宇轩送给她的,虽是些旧物,但不影响使用。张楚的毛笔字写的并不多好,只能确保没少撇少捺,笔锋字形却是一点儿都没的。不过饶是如此,张家众人并郝稳婆也震惊了。要知道他们庄稼汉,几百个人中都出不来一个识字的。张楚年纪不大,竟然能写能画,可不让人震惊。
张宝生故意让张楚出这个风头,别看她闺女毁了容,可论本事,十个张倩都比不得她。他得让爹娘知道,他家丫头不是个普通人,今日之事不可能善了。
“乖乖,果然是个聪慧孩子,难怪你这个堂妹耍尽心机要害你了。我看她啊,是见不得有人比她好。”郝稳婆一旁啧啧说道。
何老太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的手扯了过来,接着用针戳破她的大拇指,印了个血手印。而后她又让宋氏为郝稳婆解绑,嘲讽道,“快滚吧,难不成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
郝稳婆动了动筋骨,也没跟何老太置气,而是走到张楚身边道,“四丫头,你这纸上都写了啥?“手印都按了,总归让她知道都写了啥吧。
这纸上详尽写了某年某日,何时何地何人与何人发生了何争执,详尽内容与何老太说的大差不差,总归责任者是郝稳婆,若是郝稳婆违约造谣张家,那么张家就有权要求赔偿云云。
“哎呦乖乖,又是个厉害角色。我老婆子败在你这丫头手上,不亏不亏。”郝稳婆这辈子最爱的是财,最佩服的则是文化人。她今日虽寻不到老张家的晦气,但张倩这死丫头也没落到啥好下场,临走的时候,郝稳婆一口唾沫呸在张倩头发顶上,冷冷一哼就走了。
她自己虽不是个好东西,可也比不得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的一肚子坏心肠,这长大以后还得了。
张倩头心顶着郝稳婆的唾沫,恶心的她头皮直发麻,脖子都僵了。
郝稳婆一走,众人积攒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若不是有何老太震着,宋氏早跟张倩胡萍萍拼命了。这得是多烂的心肠,才会想出这样狠毒的计策来谋害自己的亲人。她嫁入张家这么多年,妯娌之间多有争吵,可顶多打一架就完事了,没想到这两个小贱人倒是厉害,直接往人头上扣屎盆子,闹人命栽赃了。
“爹,娘,今日这事,二房三房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个说法。我倒想问问,我们四房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儿,让她们这般对付我们?我家两个丫头是杀她爹了,还是杀她娘了?”宋氏搂着张楚跟六丫张艳哭诉道。
张宝生冷眼看着自己两个哥哥,补充道,“二哥,三哥,当初这两个丫头不给我家闺女活路,往死里踩她们。今日你们也别怪我这个做叔叔的心狠,五丫年纪不大,心肠倒毒,这样的丫头,我们老张家几辈子都没出过一个。弟弟我胆子小,不想哪日死的不明不白的,要么把这个贱丫头送到官府,要么把她给我赶出张家。至于大侄媳妇,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趁早休了。若是按照往年的规矩,早将她沉塘了,哪里还有她作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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