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不出来就当被子盖。”高大山说,“棉衣棉被我也没有多的送给他。”
“司令看你说的。大奎也是咱屯子里有名有姓的一户人家,你帮俺们弄到的那些旧棉衣棉被,别人家能分到,大奎也能分到!”
“那就好。二蛋兄弟,旧棉衣棉被和炸药我都让人装车上了,夜里你们俩就坐车走。回到家替我问乡亲们好!开春了好好修水库,争取明年不再让我听到靠山屯又遭灾的消息。过几年我还真想回去尝尝乡亲们种的大米呢!”
刘二蛋和会计叭的一声又给高大山跪了下来。
二蛋他们一走,秋英就发现高大山的那件军大衣不见了。
她说:“高大山,那件校官大衣哪去啦?”高大山说:“我送人啦!”秋英说:“你送人啦?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就送人啦?你送给谁啦?你怎么敢乱把家里的东西送人?”高大山说:“我自己的东西,我又不能穿了,不送人留着干啥!”秋英却不依不饶地缠住他,说:“你到底送给谁了?你今儿要不说明白,我跟你没完!你穿不着了,孩子可穿得着,那件呢大衣我还打算改改给高权穿呢,你竟一声不吭就送了人!”
这时,高权在门口插话说:“妈,我爸把它送给靠山屯来的那两个人,捎给大奎穿了!”
秋英的怒火呼地就上来了。她说:“好啊高大山,你人在这个家,心还想着那个家啊!高权不是你亲生的?你心里就只有一个大奎!俺们娘几个不能再跟你过了,反正你也没把俺看成一家子人!”
高大山不由勃然大怒,说:“我就是把它送给大奎了,你能咋地了吧你?大奎不是你生的,可他也是我的儿!你知道不知道,靠山屯今年遭了灾,这个冬天都过不去,急得刘二蛋都来找我,可大奎没来!我是他爹,家里遭了难最该来找我的是他,可他没有来!他连一句遭灾的话也没让刘二蛋捎给我!一想到这个我这个当爹的心里就不好受!这孩子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养过他,这会儿遭了这么大灾,我再装着啥也不知道,还是个人吗?”
秋英顿时理屈词亏,只好说道:“那你吼啥哩?这些事你跟我说过吗?你要是说了,我就不是他的亲娘,还舍不得一件军大衣吗?说到底还是你不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不把我当成你老婆,你的家在靠山屯,不在这儿!”说着呜呜呜地就哭了。
老家遭了灾,靠山屯遭了灾,那一阵子,高大山的心情很不好,他看啥都不顺眼。这天,他到营地的基建工地走了一圈,看看怎么停工了。李满屯说:“原来买的一批水泥标号不够,新水泥还没运到,现在是停工待料,建筑工人都放假回家了。”高大山一下就生气了,他说:“这得损失多少?”
“我有责任,第一批水泥我没把好关。”李满屯说。
“说句有责任就够了?你这后勤部长是咋当的,嗯?现在有多少受灾农民都吃不上,喝不上,还不知咋过冬呢,你你……你竟给部队造成这么大损失。”不等李满屯回过神来,他盯着李满屯的脸忽地就给了一个耳光。
然后,他转身走了。可一回到办公室,他马上让胡秘书替自己写检查。说自己是军阀作风,以后在工作中一定改正,希望同志们监督。想想还不够,第二天,又跑了一趟李满屯的办公室。
李满屯一看见高司令进来,吓了一跳,说:“高司令,有啥事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你还亲自来了。”
高大山说:“这事打电话解决不了,我老高登门向你检查来了。”说着把检查放在李满屯的面前。“你看一下,看我检查过没过关,要是不行,我重新检查。”
李满屯顿时感动得流下了泪来,说:“司令员,你这样我如何是好,我给部队造成了损失,别说你打我一巴掌,要是在战争年代,你枪毙我都不为过。”
高大山说:“这不是和平年代了嘛,我这人是大老粗,军阀作风,以后我一定改,给你检查是第一步,我还要在党委会上检查,接受组织的处理。”
李满屯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
高大山一直精心准备的大演习后来没有搞成,却成了守备区“单纯军事观点”的代表,开始在人生路上走背字儿。而这时候的高敏已经长大了,原先曾有几个文工团看上了她,还有个电影厂要挑她去当演员,高敏还动过心,可是她爸爸坚定不移地叫她去当了兵。高大山认为这世界上最好的职业就是当兵。在他手里安排到部队的战友子女,成排上连。他高兴这样,他觉得只有这样部队才后继有人,英雄辈出,高敏参军到了守备区医院,她人长得漂亮,热情大方,作风泼辣,很快成了众人瞩目的人物。这时,陈刚的儿子建国,也当兵到了守备区警卫连。暗暗地,秋英和桔梗,便商量起了他们俩的终身大事起来。
秋英在电话里问桔梗:“你看这事咋办呢?”
桔梗说:“还是先让他们多接触接触吧。”
秋英说:“好,那就先让他们多接触接触。”
桔梗说:“就怕你高敏瞧不上我们建国呗。”
秋英说:“你说啥呀,高敏还会瞧不上建国,我还怕俺高敏攀不上你家这个高枝儿呢!”
然而,这时候的高敏,已经暗暗的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那就是爱上了住院的王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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