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在巷道中越走越深,越走越偏。
不一会,玉紫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石制的围墙,围墙外,长满了杂草,连围墙上也尽是青苔。青苔掩盖下,一块块石头裂了缝,有的还滚落在地,露出一个个斗大的洞。
从那里洞里向里看,里面也是杂草横生,青苔处处。
驴车在围墙的拱形大门外停了下来。
老人跳下驴车,把拱门重重一推,“吱呀”一声,一排掩映在杂草和乱七八糟的树木中的陈旧木屋出现在玉紫眼中。
十来间木屋,围成了一个圆形。在圆的中央,有着一口井,和一个露天灶。玉紫瞅着瞅着,便觉得有点眼熟,她歪着头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眼熟在哪里。
她不知道,木屋是按照当世最为流行,同时也是几千年历史中,影响中国最深的阴阳之理来建筑的。
木屋很陈旧了,与围墙一样,到处斑斑驳驳,到处都有斗大的洞,从破烂的房门往里面一瞅,便可以看到里面堆积得厚厚的灰尘。
饶是如此,玉紫还是一眼便看出来,这地方,以前也曾繁华过。像那杂草和树木林立的地方,以前定是一个不小的花园。像这些陈旧的木屋,那都是漆成了光泽鲜亮的青黄色,虽然现在已是一片斑驳腐朽。
老人赶着驴车向院落里走来。
他一边走,一边看向玉紫,有点惭愧地说道:“女儿,父亲所居之处鄙陋啊。”
玉紫连忙摇头,她轻声回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此便是女儿的家了。”
老人眼睛一亮,盯向她问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的儿出口便是华章啊。”
玉紫嘿嘿一笑,挺有点不好意思。
老人想了想,摇头叹道:“惜乎,儿是妇人。”
玉紫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可惜,你只是一个女人。
她笑了笑。
玉紫把十二间房屋看了个遍,发现完好无损,可以住人的,只有两间,一间是老人的卧房,一间是老人堆积杂物的地方。
玉紫找了找,看中了右侧最里面的一间房,这房间只在左右侧墙壁的中间位置有两个大洞,用东西堵一堵便可以居住。再说了,玉紫已经得知,现在正是初夏,在这种季节里,有那么两个洞,屋中还凉快些,就当多开了两扇窗户。
吃了两个父亲弄的米团子后,玉紫这一晚,一直在清理她的房间,打扫干净后,用树叶和干草铺在地上,做了一个堪比前世狗住的窝,便将就过了一晚。
玉紫在一阵争先恐后的啾啾鸟鸣声中清醒过来。
当她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草堆上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她闭上双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啊!
玉紫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一坐起,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扫地声。
莫不,老人早就起来了?
玉紫连忙站起,推开了房门。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极其繁芜的绿色。老人弯着腰,费力地清扫木屋前的那一小片空地。
清晨的阳光下,老人那扎得高高的发髻,那一袭麻布衣裳,脚上的草鞋,与周围的断壁残桓一道,构成了一副久远的,久远得从来不曾出现在玉紫睡梦中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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