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他就是唾弃她现下的身子不中用……满心沮丧的子问,才灰心地低垂著头时,不想看她这般愁眉苦脸的滕玉,虽有不甘,仍是重重叹了门气,以一指挪高了她的下颔,然后逼至她的面前,双目与她相对。
“真可以任我摆布?”
令人垂涎的男色,近距离看来,好不令人心旌动摇,她很努力地不要盯看他那时而邪恶时而又温柔的双眼,可她的两眼就是不受制地爬回他的面上。当他等得有些不耐,侧首在她的耳际上轻舔了一下后,红霞再次飞扑上她的面颊,并强行占据……她敢打赌,这一回她定是从头红到了脚趾头。
“真可以?”深怕她会反悔似的,他又再问。
备感煎熬的她,不自在地侧过脸。
“对啦……”得了便宜还卖乖。
面上全无喜悦之情的滕玉,十分清楚她为何会提出那个条件,以及她为何近来突然开始什么都吃,法王煎的药汤也一碗接一碗地拚命喝,且不时午憩小睡或是大睡一场,因她正在调养著自己的身子,以期能够赶上前去仙海孤山的日子……
可为什么非得是她不可?除了神界外,为什么整个六界的众生,全都下去阻止无冕,偏要她这个责任不在此的人跳进那一池浑水中?就因为人人都对无冕这两字心怀忌惮,所以她这个对人间有著过多不该有的情感之人,就活该倒楣得去送死?
就算他将此事的利害说分明、胜败也同她讲仔细了,以她的性子来看,为了人间,就算一点胜算也没有,她也还是会去试的,因她并不在乎她将会失去什么,打从她一开始来到人间时,她就已对无冕说过,她可以随时豁出去不要命。
她不在乎的。
。
因此即使他再怎么在乎,再怎么担心,或是费尽心力去拦住她,她仍是不会改变心意,更不会听动。
拿她莫可奈何,偏又阻止不了,闷闷不乐的滕玉拉来她的掌心凑至他的唇边,用力地亲了一下又一下,而她,就只是想笑又不敢笑地任他轻薄。
“这意思是……你答应了丁‘待他总算是亲个过瘾后,她小心翼翼地盯著他余怒未消的脸。
他再瞪她一眼,“若我不答应,你会恨我一辈子,不是吗?”
子问笑了笑,讨好似地拍拍他的面颊,总觉得,虽然表面上看来,他是败在她的坚持下,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他诓了一回,依她看,无论他答不答应,到最后,他都会照样用他的法子吃定她。
只是这般倚在他的怀里,多了个依靠之后,她却有著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在有了他之后,她就可以继续撑持住她的小小世界,不致那么早颓倾,也可以好好喘口气。
看著他面上轮廓的线条,她有些想不起,以前她究竟是如何一个人沉默地走过来的?若是日后没有了他的肩膀,她还能再回到一个人孤独的旧梦中吗?
“你想不想知道我有何心愿丁‘享受著她温暖体温的他,漫不经心地把玩著她的长发。
“什么心愿?”她的确是从没听他说过。
当她的发丝在他的指尖滑落时,那感觉,像细沙,不断流逝而去,掩盖住沧桑,他忽然很想紧紧捉住手边的一切,只因那无以名状的恐惧,近来总是躲在暗地里好似狼群们啃噬著野骨,一口一口地将他啃咬下腹。
为什么,人们总非要到就快失去了,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让你幸福地活著。”
子问在他的怀中愕然地瞪大眼眸,好半晌,她没有作声也没有动,直至滕玉两手捧起她的面颊时,她才赫然看见自己那颗遗忘在心上的泪。
幸福是什么模样?
她记得,她的回答是,他的笑,定和幸福一样。
而他给她的回答呢?
他的眼神告诉她,那是一往情深,不带任何疑问的沉迷。
眼睁睁地看著就这般打开了她的心扉,登堂人室,而那听得再清楚不过的情真意切,有若呈堂证供,令人无法回避也无从抵赖,只能任情字的甜美重量,一字一字地加诸在媳的身上,让她觉得就算是耽溺缠绵也好、不顾一切也罢,她只想要留住这句话。
岁月过后再回过头来时,还能剩下些什么?万物里,不存在著没有不可摧折,但幸福的记忆却可以。
“有句话,我一直很想亲口对你说,就算这可能只是一场难以达成的梦,我还是要告诉你。”滕玉捧起她的脸庞,虔心地对著她的眼泪诉说:“无论如何,我会好好的珍惜你,我不想贪图你些什么,只要你能待在我的身边,对我来说,那就够了。”
或许,爱情就只是个谷底充满锐刺的深渊,静静地等待著遍体鳞伤的人们、前仆后继地,从这个方向再次坠向另一个方向。虽说次次坠落的方向都不!司,但得到的结果,却总是相同的,因为人们总是用血肉之躯相爱,因此再如何流血受伤,本就是理所当然。
他曾经输过一次,伤得很深,恨得更重,原本他以为痊愈无望,只是上天给了他再来一回的机会,因此,即使他仍将会鲜血淋漓。他还是愿意赌。
因他想……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掌心里,尽情地呵护她,再也不让她接受外界的风雨。
因他希望……那双美丽的眼眸,除了收藏伤心之外,亦能储藏快乐,当时光的轨迹走过后,他渴盼能在她的面上,瞧见幸福的笑意。以及她安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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