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同忠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张乐佳一下子明白了姥爷不拿这个钱的顾虑了。姥爷的家里,不只是姥爷跟姥姥俩人,还有舅舅舅妈呢。看似分家了,在农村就一个儿子,能是真的分的清楚吗?你是你,我是我的?
所以,丁同忠更不能拿这个钱,他知道这个钱是张乐佳从刘总编那里支出来的,张乐佳不说,他也不追究了,选择性相信这个乖外孙张乐佳不会胡来的,就比如张乐佳在天桥上随便唱两首歌都能赚百十块钱。
这个乖外孙,本事大着呢。丁同忠相信张乐佳能拿出来这笔钱,可丁建设两口子不一定也认为张乐佳能拿出来这个钱啊,他们只会认为这个钱是丁翠莲拿出来帮助他们家里的。
以李秀玲的个性,这个钱一但经自家公爹的手花出去了,还真不一定能和和气气的重新回到丁同忠手里。张乐佳的想法是这个钱就算收不回来,只要能帮姥爷一家人,他也愿意了,为了这点钱搞的家庭矛盾纷争,不值得。
可是经过姥爷的提醒,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那就是他亲妈丁翠莲。丁翠莲愿意出这个钱补贴他嫂子吗?他们姑嫂关系可不太和谐啊。稍微有点不情愿,势必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这些道理张乐佳岂能不知道,只是当时以为自己帮姥爷,用的是自己的钱,而忽略了这点罢了。无法,姥爷提出了一个张乐佳原本根本就不会想的建议,那就是这张合同是张乐佳的,那依旧归张乐佳,他只要给个价格收成品桃脯就可以了,也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加工的问题,完全可以交给黄成兵他们两家。
到时候,两家人谁都会对他们感恩戴德,而不会认为理所当然的拿钱,而这个钱,也要找个其他的名头来出。
有了这两吨白糖,最大的花销都解决了,其他的比如建暖房,锅灶之类的,也花不了多少钱,剩下的钱完全够用了。
张乐佳原本的打算是让姥爷家里赚这笔差价的,合同扔给姥爷操作就可以了。他自己不缺这点钱,可姥爷却说,在他们家庭,钱多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啊。再说,外孙好了,能会不疼他们吗?
是的啊,自己有钱了,会不疼姥爷姥姥俩老人吗?当然不会啊。至于钱拿在谁手里,对张乐佳来说没啥区别的,但是对姥爷说区别就大了啊。
想明白这点,也就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了,反而是跟姥爷商定了一个合理的成品果脯收购价格,如何让这笔钱花的有名目而丁建设两口子也不敢打这笔钱的主意,聊着接下来如何加快生产桃脯的事情上。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离开的市区,直线几十公里的距离,因为绕道红兰县城,直角折返马兰镇,直接多走了一倍的路程,基本上都是泥土路,路况不好,部分路段是大坑连着小坑的,就算是卡车底盘也不敢肆意通过。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六点左右了。
一辆卡车轰隆隆的开进丁家村,这可不是个小事情,往年也只有桃子收货季节才能看到的卡车,在这个年代也是个稀罕物,刚一进村,就有不少人出来看了。
崔老板昨天刚拉走一车大白桃,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大家都以为有新的果商找上门了呢,这几天村子里人都在为大白桃销售问题,愁云一片,好不容易有人收购了,价格直接给大家来了一个骨折,今年要真是按照这个姓崔的价格继续卖,那真要伤筋动骨了。
这卡车一进村,村里听到动静的人立马就追上来了,大伙儿眼看着在村西丁忠旺的家门口停了下来,丁忠旺跟张乐佳顺序从车上下来,很多人一下子都有些傻眼了,这丁忠旺啥时候有这本事了能领一辆车来啊?
随后大家又互相看了一眼,立马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崔老板当初可是不收丁同忠的桃子,丁二富当初也撂下话,不在这里卖,其他地方他丁同忠的大白桃一个也甭想卖出去。
难道,丁同忠从外面拉来的新的收购商?要是这样,那价格是否可以动一动了啊?
商品只有竞争价格才有追逐,以前好歹很多收购商都集中在镇上,大家卖的时候还能货比三家,虽然都压价,那些眼看着收不够车的商家还会稍微提点价格,不敢压的太死。今年是一开市场,所有收购商直接来个联合统一,统一定价,划片分区收购,根本不存在竞争关系,自然也就没有议价的可行性,这一下直接把果农给限制的死死的了。
如果丁同忠真叫来一个新的供应商呢?
同村人见识也许少,但是并非都傻,很多人都想到了这方面的可能性,甚至还有很多人都已经在找门路,可惜,省城这边的果商就这么多,还真没有哪一个果商冒着被其他几十个果商联合敌对的危险来他们这里收大白桃的。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很多人都加快了脚步追逐着卡车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道:“丁大哥,你这是干啥去了呢,一天不见你人影,咋还带来一辆车?”
“是的啊,丁叔,有啥事需要帮忙不?你大侄子身强力壮啥活都能干。”
“老丁啊,真有本事,这车是不是来拉你家大白桃的啊。”
众人三言两语,跑过来的人一下子把刚从车上下来的丁同忠围了起来。各个都热情的打着招呼,丁同忠可不以为自己在村子里有这么高的威望,心里也明白大家误会他了,刚站稳脚跟,就马上给大家解释了起来。
“大伙儿误会了,我这是从市里拉点东西回来,可不是收桃子的,不要把车头看了,里面就人家司机师傅一个人。我要是有这客户了还用受别人那鸟气。”
“同忠哥,你可拉倒吧,拉什么东西能用四米多的卡车啊,大家一村人,谁还不知道谁啊,你家里有没啥生意买卖的,这个时候跟车过来,不是拉桃子卖的是干啥啊。咱们可都是一个村的,你要是有门路了,可不能看着大家伙的桃子烂地里啊。”旁边有人立马提出异议,根本不相信丁同忠的解释,借口都给他找好了。
收购村子里桃子这话可是不能承认的,来的路上丁同忠他们爷孙俩就达成了共识,现在他们可跟丁二富斗不起。他们势单力薄,丁二富宗族几十人,能打能斗的壮年就有十几个。还有就是村长丁根旺都向着他丁二富。
当权力跟武力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平民百姓看到的就是绝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放弃反抗的顺从。
农村里什么最厉害?宗族!
什么法啊,理的,遇到宗亲都得靠边站,别给我说什么喊警察的事。
“丁雨富,没有证据的事情,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要是叫车收桃能不装纸箱吗?你看看我车上可有一个纸箱。大家伙放心,要是真找到价格更高的收购商,我第一个就来通知大家的。到时候二富也不会说啥,他也是希望咱们乡亲们多卖钱的,大伙说是不是啊?”丁同忠指着车上给大伙儿看,这个丁雨富是丁二富的堂弟,正儿八经的族亲。这要传到丁二富耳朵里,他一准会来找事。
四米多的车箱就那么点,装了四十袋子白糖,连车梆都没装到。在听丁同忠这么一说,想一想也是的,拉桃子哪有不装箱的,不然桃子不出镇就颠坏完了。
既然不是收桃子的,那大家伙散了吧,反正也没啥好看的。众人叹了一口气,一脸失落的样子,准备离开了。
“哎呀嘿,同忠叔,这是拉的啥啊?满满一卡车的。”还不等众人散去,从东边走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正是丁二富,他辈份比丁同忠晚一辈。就算他在嚣张,在这么多同族面前也不敢直呼丁同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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