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布鲁克林的所有的幽蓝色引线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他们全都消失在了路明非的体内,路明非作为全新的“容器”,容纳了青铜与火之王的这只次代种剩下的所有的精神力。
那仿佛克苏鲁邪神的触须,一瞬间全部消失了,消失在了他的体内。他好像玄幻小说中那种镇压邪灵的人牲,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切,但他可以。
他吸收了邪神的触须,可怕的幻视在它的脑海中显现。烬日的黄昏近在他眼前,无数的黑龙漂浮在枯萎的树干之上,末日之下,那些黑龙看不上都不像是龙,而更像是——乌鸦。乌鸦嘶哑着凄厉的哀鸣,他们在悼念树下的亡魂,在这棵枯萎的树下,埋葬着一个金色的小男孩。
这一幕刻在路明非的脑海里,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从那无数的克苏鲁触须消失的那一刹那,真实的世界就仿佛在他眼前静止了,只剩下了这一幕画。他看着黄昏之下那个金色的小男孩,有人为他立了一块墓碑,墓碑上写着:
路鸣泽之墓。
路明非一瞬间浑身颤栗,那个被埋葬的男孩——是路鸣泽,在诸神黄昏之时,无数的龙在埋葬路鸣泽的尸体,而这座墓碑上的字迹……是他的字迹。
这是他立的墓碑。
轰然一声,路明非眼前的一切破碎了,枯萎的树干像被雷电劈过,分开了枝杈,而在枝杈之中,一切慢慢地浮现。
那是轰然倒塌的砖瓦,是林家早茶中裂成两半的“鸿鹄之志”的牌匾,他依然还在那间林家早茶中,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某种幻象或梦境。而他在极速地坠落。
在他的身旁,是披上了龙鳞的楚子航,他失去了包裹他的君焰,他手中的暴怒重新变回了那两米的斩马刀。他失去了意识,作为混血种,他所有的血统和精神力都用在了他手中的七宗罪上,他尝试用七宗罪去抗衡那邪神触须一样的幽蓝色引线,但他根本无法匹敌一只次代种以毁灭胚胎为代价所施放出的所有精神力,他失去了意识,他跟路明非一样在坠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路明非根本都没有意识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尼伯龙根中。
是的,在尼伯龙根中也发生过这一切。当时的楚子航走回了那个毁天灭地的“烛龙”中,以混血种的身躯对抗“烛龙”,最终他依靠八米长的暴怒终止了那条龙最后的生命。
当时,也是这样。当时他好像在幻境之中见到了那个水鬼一样的路鸣泽,水鬼跟他说,其实没什么代价的,水鬼还指着他说:言灵,时间……
“负一。”下落中,路明非看着已经异化成龙形的楚子航,他重新喊出了那句言灵。在时间零之上,还存在着时间零的进阶言灵——时间负一。
忽然之间,楚子航身上的龙鳞褪减了,他竖起的畸形的龙角正在消退,他那上下颚抵足的利齿也正在变回他那整齐的属于人类的32颗牙齿。他从异化的龙形重新变回了那个书桌里塞满了女生的情书的校草楚子航。
只不过,在那同时的一瞬间,路明非体内有无数幽蓝色的微光在迸发、引爆,然后,他的身体突然间浸染了红色的鲜血,他那件polo衫一瞬间变成了血色的衣衫。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路明非眼前的早茶店已然崩塌,那些重新贴合的砖石和瓦片一瞬间全部碎裂,那是依靠言灵·绝工贴合的残膜,失去了言灵·绝工,那些看上去完好无损的墙壁和天花板才露出他被摧毁的模样。
整座建筑都在坠落,他也在坠落,是的,他跟楚子航一样在坠落,无数的砖石在他的身边砸下,重新化成人形的楚子航也在砸下,那两米长的暴怒还握在他的手中,随着楚子航的身体重重地坠落在地。
啪,啪,啪,暴怒在地上连滚三声,楚子航也在地上连滚三声。
啪,路明非也沉沉地坠落在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他体内的某种东西刚刚被剥离了。地上浸满了他的血。
在坠落之前,路明非才真正地想明白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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