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诚没有说话,默默收回目光,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屋里。
屋子里很暖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靠墙的窗边砌着一个土炕,靠着炕的地上放着一个泡脚的木桶,对着门的墙边立着一个木桌和几条板凳,桌边的地上生着一个煤球炉子,这一切就和他们在管理所的小屋那里一样。
娜塔莎穿着她那身大尉军服,平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就如同死了一样。
陈知诚身子一顿,僵立在原地,眉头也深深皱起,缓缓转过身子,看向齐蓝。
“莎莎没死,她明天这个时候就会醒过来,然后她就自由了。”齐蓝的话语里有一股莫名的惆怅,转过头盯着陈知诚,笑了笑,“莎莎是个好女孩,妞妞也很喜欢她。”
陈知诚默默点了点头,注意到在木桌上点亮的煤油灯边放着一个木盒,桌上还摊着厚厚的一沓纸,纸边放着钢笔,齐蓝应该在他进门前,正坐在那里写着什么。
齐蓝轻轻走到桌前,将摞在桌上的白纸和钢笔收起,装进一个大信封里,放在木盒边上。她的身子在桌前默立了几秒钟,又走到立在桌边地上的煤球炉边,从烧得火热的炉子上拎起一个水壶,在放在桌上的两个茶杯里一一倒满了水,抬起头看向陈知诚,语气温柔,“知诚,外面冷,过来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陈知诚垂着头,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桌前,在齐蓝对面的凳子里坐下,端起茶杯小口喝着。
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齐蓝盯着陈知诚看了好久好久,也端起放在面前的茶水,脸上露出些满足的微笑,嘴里小声念叨,“知诚,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这样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陈知诚的心又痛了起来,握着茶杯,不敢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妻子,声音沙哑得好像有好几辈子都没有说话,“莎莎之前给过我一个她叔叔的笔记本,谢尔盖早就怀疑你了,可是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不是,莎莎也说那个本子里写的都是巧合,她也相信你不是那个人。刚刚在下车前,我也在想,千万不要在这里见到你,我前几天都在做梦,都在胡思乱想,你就是齐蓝,而且只是齐蓝,我的妻子,但走到院子里,在那看到小松三雄的尸体,我又从心里害怕,很想立刻见到你,看见你平平安安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什么都好。”
“知诚,对不起。”齐蓝的眼泪一颗颗地滚落,放下手里的茶杯,伸手将放在手边的那个木盒轻轻推到陈知诚面前,将盒盖打开,从盒里拿出两块黑黝黝的铁牌。
“这两块铁牌上刻的地图都是真的,胜山要塞藏着黄金的仓库在深山里,和军火仓库不在一起,守卫长白山军火的两万关东军在那里只守了半年,就病死饿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各自逃命去了,你们随时可以过去将军火搬运出来。”
陈知诚心里乱得厉害,眼睛盯着齐蓝手里的那两块铁牌,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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