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一来是容茉那时候并不知晓靖岳那狗啃一样的数学成绩是他故意为之,二来是管锌贫困的身世拮据的生活为他获得容茉的许可加了分。
但管锌是固执的,至今容茉也这么说。那个当下,管锌一件事也没有答应--住到家里,给靖岳不可,以及接受容茉好意的长辈姿态--后来成功补课,是靖岳的心眼。
电话是一直没舍得挂掉的,良久,容茉终于在信号的另一端说话,她说,“只剩下你们了。”
只。剩下。你们。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所以管锌也要好好活着。
“好。”靖岳这么答应,忖度半晌,又添补一句,“你们也是。”
他的心并非浪,只是野。
3
到底是无法想象管锌,或者管铱,或者容茉,或者靖迟牧离开的那一天,到底是不能认同一个存在健康隐患的人要悼念一个刚刚死去的爱的人并要为他做祷告的情形。你看黎根,你看容莉,你看管钿。甚至管碌,甚至施胭,甚至刘归。
靖岳在这时候只能强制理性化,不能去想这样的应该藏在他的褶皱里的事,不得不,于是他对刘川峰说,“走吧!”
回电来得珊珊来迟--但不算坏事,至少靖岳已经利用这些时间将情绪安置妥当--不是蔡徵超,而是孙天明,他说蔡徵超早已经离开了新川,具体去哪里又去做什么孙天明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之前耗时比较长,加之在支教的村里通讯也不是很便利,导致联络人都换了靖岳还不知道--靖岳也就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耗时,追问起书籍的情况。
有这个决意的时候蔡徵超就去家里拍过照,靖岳和管锌挑挑选选,奔着有教育意义的,不晦涩的,不灰暗的,不反向宣传的选。
这次从村子里出来就是为了和当地相关组织部门和单位最后敲定这件事。
孙天明说之所以拖延到现在,晚了些,是因为蔡徵超离开之前还联络了一些其它的物资,会一并送达,其余“劣汰”下来的书都会送回去靖岳家里。
靖岳想着--早知道头先给容茉打电话的时候说这事儿就好了。不那么令彼此难受。
4
与负责人见面,洽谈顺利,盛情难却,靖岳和刘川峰跟随去到对方家中,纯正,朴实,美味的藏餐。
刘川峰翻译女主人的话--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请见谅。不同于城市的灯红酒绿。
靖岳给女主人摆手,示意没有关系,说很好吃,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懂,然后再不留情面地拆穿刘川峰,说,“最后一句加得太明显了。”
或许从这个时候起,他与刘川峰不再是同事关系,而是朋友。
新川,蔡徵超,孙天明,蔡栀毓;新疆,阿那尔;西藏,刘川峰,他这一路走走停停,会认识到很多人,称得上朋友的不算多,但他们终究会在他们各自的领域,或者区域,终有一日不再同行,除了管锌。唯有管锌。
他想管锌,此时此刻,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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