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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我总是想起那时吹圆珠笔筒的春喜,感冒了流出的那两串鼻涕里都是黑乎乎的木炭烟灰。我有时候也想,或者正因为当初天气如此寒冷,才让我们这帮生活艰难的孩子更多的感受到温暖的分量。冰雪融化的天数,空气更冷,但每天见到饭桌上红红的辣椒,温暖的伙楼里父亲母亲的微笑,就知道无比幸福。

203 冬天的山村,大人们都不怎么出门,只有妇女们要去雪地的菜园里摘蔬菜,准备晚餐。我喜欢下大雪的日子傍晚回家时伙楼里亮起的那盏橘黄色的电灯。父亲通常冬天都在厅堂里做一些杂散的木匠活,大多都是给家里添置家具。我和弟弟回到家里时,总可以见到伙楼煤炉子上热气腾腾的饭锅。母亲开始切菜时,我和弟弟就帮着端盐油味精和辣椒。母亲炒菜的时候,我们总要争着抄两下铲子,然后告诉父亲,今天晚上的某某菜是自己炒的。

等父亲收拾完了,一家人就围在煤炉前吃饭,父亲和母亲总是坐在围桌里,双脚搭在煤炉边上烤火,我和弟弟就端坐在炕凳上看着说笑的父亲母亲安详的吃饭。

204 我曾经说起那位在水泥厂替我解围的启先爷爷。他住在小坡上,他家的晒坪上总是站满了人群,大家都乐意去他家门前聊天打牌下棋。启先爷爷很喜欢下象棋,我的父亲经常找过去,搬出桌子就摆上一局。有时候下的太过认真,往往连吃晚饭的时候也耽误了。母亲总是做好了饭菜吩咐我和弟弟站在自家的晒坪上大声的喊:爸爸,吃饭哩!

相比而言,我很喜欢这位启先爷爷,只因为他很慈祥,也懂得很多传统的技艺。我说相比而言,并不是指我不喜欢其他的长辈,事实上家族里的长辈人数众多,虽然也时有矛盾和争执发生,但终究相处的很融洽。我有一位在县城开饭店的爷爷,因为在他那辈里排行最末,所以年龄比父亲大的不多,每逢他回乡里,让我叫他爷爷时,我总是犟着脖子坚决不叫,哪怕他给我我未曾见过的零食我也不叫,因为我对于爷爷的概念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连胡子都没有,怎么能称作爷爷呢?

205启先爷爷很喜欢喝酒,每餐都会喝上一大杯。一个人喝酒总是会闷,但我的这位启先爷爷却总是显得悠闲自得。等孩子们都吃完了,菜碗里只剩下一些花生和汤水,他就用筷子点那些汤水送酒。他也很喜欢抽烟,只不过他不抽那些商店里的软包装烟,而是自己卷的生烟丝。每年他都在屋后的菜园里种一些烟叶,成熟了就摘下晒成干黄。然后用铡刀切成烟丝装在塑料袋里,每次想抽烟了,就找张长条的白纸,取些烟丝捏严实,卷成香烟,再熟练的在嘴角过些口水,纸张就封好了。

启先爷爷后来得了怪病,痛苦到最后。但我却始终未见他急躁,不安和悲观。他总是乐呵呵的喝酒,抽生烟丝,下棋。父亲把我家里唯一的一副象棋放到了启先爷爷的寿棺里,我看到时很伤心,我知道那代表永远也见不到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启先爷爷了。

虽然我自认总是心思太累,但我却现在渐渐明白,其实不是我想如此,早在我离开山村之前,我的父亲对于感情的珍重就已经教育了我;我也总是乐观面对所有的事情,其实也不是我想如此,早在当初,我的启先爷爷对于生活的态度就已经教育了我。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丈母娘家钓螃蟹

206 小水电站的蓄水池时常会开闸清淤泥。事实上,清淤泥是假,让大家去里面捞鱼和抓泥鳅是真。每次只要见到门前的沟渠浑浊,要不是鸭子搅浑的,就一定是水电站开闸了。很多孩子,包括一些大人都会丢下手头的事情,回家找鱼篓子,捞箕和响子。此三样是山村捞虾米,抓鱼的必备工具。响子是竹篾做的三角框,上面挂几个竹环。在沟渠里用响子赶虾米入捞箕,然后就可以装入鱼篓子了。那时候的蓄水池里水产颇丰,各种鱼类众多,还有虾米,泥鳅和鳝鱼,螃蟹。蓄水池还未见底,堤岸上就站好了很多的孩子,等水降至适合下水了,一哄而上,管不了泥水浸透了短裤或者衣袖。那时候捕鱼是一种*裸的良性竞争,大家都在泥水里搅和,摸鱼虾。等长在泥床上的水草里的鱼虾都被捉遍了,就开始抓小沟渠里,再之后去的晚的人干脆开始刨泥床,找泥鳅和鳝鱼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蓄水池清淤泥的工作都是由我们一帮抓鱼捕虾的“爱心人士”完成的。

207 如果你认为我在这样的良性竞争还是没有作为,那么你就错了,恰恰相反,在捕鱼抓虾方面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级高手。我从五岁半开始就在农田的灌溉渠里捞虾米,每次出手都是斩获颇丰,即便遇到再大的水流,遇到人家已经打捞过一遍,我还是可以捞到足够的虾米,保证晚餐的饭桌上有一大碗香喷喷的虾米。只有一次例外,而这从例外就像偌大谷仓里的那颗老鼠屎一样,每次都被母亲拿来说事,以此说起我童年的可爱之处。我记得那是夏天大雨过后的一个午后,父亲和母亲去农田里收稻杆,我自己执意去灌溉渠里捞虾米。当我去到灌溉渠时,看到湍急的水流,心里就有些打退堂鼓了,母亲隔着农田告诫我说:今天水急,捞不到虾米,还是回去了。我对于自己极度的自信让我有些失去了保守的估计,一再坚持要继续捞虾米。我特意选了每次都捞到很多虾米的一处地方,放好捞箕,用响子在前面水里抖动,没能我抄起捞箕,湍急的水流就把捞箕冲走了,我顺着灌溉渠追了好远才捡回捞箕。不知道是因为害怕了还是真的能够捞到虾米彻底失望了,我竟然站在那里放声大哭,冲着几丘田之外的母亲打喊:妈妈,水太大了,打不到虾米——现在想想,确实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208 不仅仅捞虾是天才级的高手,我也是钓螃蟹的高手。自从父亲教会我把蚯蚓绑在苦竹竿的尖端去沟渠里钓螃蟹开始,我和弟弟不断的尝试和改进,终于成为在邹家坊都有些名气的钓螃蟹的高手。每逢夏天的傍晚,气温稍稍下降,很多躲在石块和洞穴里的螃蟹就开始出来寻觅食物,那时候是最佳的钓螃蟹的时机。我和弟弟从后院的菜园里挖出好些蚯蚓,用母亲缝衣服的细线把一根根蚯蚓绑在苦竹竿的尖头,一般都要带上一些备用的蚯蚓和细线,因为蚯蚓很容易被螃蟹吃掉。等简陋的钓饵和钓竿准备好之后,我和弟弟就带个玻璃罐子,去江对面的水渠里钓螃蟹。很多螃蟹都在水流里觅食,很容易就见着,慢慢的把苦竹竿尖头的蚯蚓靠近螃蟹,它要是真饿了,就会不假思索的举起两个大钳子一把夹住,我就可以快速把苦竹竿拽出水面了,饿昏了的螃蟹是绝对不会松开钳子的,直到把它丢进玻璃罐子里它还是会奋力咬下一段蚯蚓的。

遇到狡猾的螃蟹或者已经进食的螃蟹,对于钓螃蟹者的耐心和技巧是一个考验。通常这样的螃蟹都躲在泥洞里只露出半个钳子。我会用父亲教的引敌深入的战术,把蚯蚓远远的摆在泥洞前,螃蟹闻到味道时会试探性爬出泥洞,这时一定要再把蚯蚓远离它,直到它彻底爬出泥洞。此时并不适宜再用先前的方法等它咬住蚯蚓了,只能派出更强硬的武器了,那就是我或者弟弟。我们会直接下水,抓住它。

209 抓螃蟹带给我无限的乐趣,因为我认为那是我弟弟智慧的体现,是我们和狡猾的螃蟹辛辛苦苦斗争得来的乐趣。有一年母亲生日,为了给母亲一份特殊的礼物,我和弟弟领着一班小伙伴们翻遍了整条沟渠的石块,抓了满满一小桶的螃蟹幼仔,中午宴请客人的桌上,就有一道烧螃蟹幼仔,母亲特别介绍这道菜,让我和弟弟倍感温暖和骄傲。但是因为我们赶尽杀绝的捕捉方式,在很长的时间里,那条沟渠里的螃蟹数量骤降,以至于当我再去沟渠钓螃蟹时,那些大人们开始反感我和弟弟,一些妇女还会嘟囔着说:又来钓螃蟹,都被你哥俩钓绝了。

210 我钓螃蟹所在的沟渠叫做“对江”。当我总是出现在那条沟渠前面时,很多的大人都认识了我。以至于后来出现了让我尴尬的事情。母亲作为妇女主任,时不时要去一些妇女同志家里送避孕药物和通知她们按时检查之类的,在那两年没法结扎的妇女同志都要采用人工避孕的方式,固定的那几家,母亲会定时走访,其中包括润芬家。母亲在忙完了一天的农活吃过晚饭才出去走访,通常都会带上我和弟弟,去的次数多了,大人们开始开玩笑,指出要把我和润芬说成对象。刚刚有些明白男女授受不亲道理的我,听到这种玩笑自然很难为情,也一个劲的反对和骂那些多事的大人,大人们反而更加来劲。这种玩笑话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再去钓螃蟹,因为每次我扛着竹竿过去时,大人们都说:哟,又来看润芬了,又来丈母娘家钓螃蟹了。

211 我的小姨在一个春天嫁到龙会村的井下组。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她嫁去的地方,因为小姨父家的坡上就住着我很多的亲戚,他们就是那些年纪小但是辈分却很高的亲戚。后来我学乖了,每年去拜年的时候还是照着辈分叫那些比我父亲年轻的为爷爷,管那些比我还小的孩子叫叔叔。小姨出嫁的时候,我被安排“揣钥匙”,这看似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因为所有嫁妆上的抽屉钥匙都串在一个环上,让后交给我好好保管,等婚礼仪式结束才教还给新郎官。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项任务一定要交给小孩子,后来我的一位姑姑出嫁时,我也被安排揣钥匙。那时候对于孩子来说,可以得到这项任务完全是一种炫耀的资本,因为那代表你可以跟所有的“上亲”一同坐汽车去新郎官家,然后被当做“上亲”一样对待,吃饭的时候坐在厅堂的“上席”。我后来有些明白,这也算农村教育孩子的方式,让孩子参与其中,感受农村婚嫁的文化,学习其中的仪式,尊重长辈和孝敬父母。

舞龙灯的汉子

212 小姨出嫁不久,外婆就被接到县城大姨家帮着照顾刚出生的咏皓表弟,一直到现在,外婆都跟着舅舅住在县城里。农村偌大的房子就此空闲下来,小姨和小姨父经常会回来打扫,后来他们干脆搬离过来,一直住在外婆家的老房子里。我去过小姨父家住过两天,而那两天也给我留下了一个难忘的故事。我和弟弟跟随小姨去到井下组已经是半下午了。等到小姨收拾家务开始准备做饭时,告诉我去村头的小卖部里买一包洗衣粉。我和刚认识的邻居大哥哥一起去,去村头的路很远,我们一路玩耍调皮已经近乎傍晚了,去到小卖部时,老板一个人在店铺里已经在吃晚饭了。我问洗衣粉的价格,老板说:一块七。我不知道是因为玩在兴头上,还是看那个老板不顺眼,丢了一句:一包烂洗衣粉要一块七,我家那里都是一块五。老板听了有些生气:什么,烂洗衣粉?不要就走开!我听了之后,犟着牛脾气,一副不屑的样子,直接说了句家乡骂人的土话,骂老板他娘了。老板一拍碗筷,起身就要抓我们,我和那位大哥哥却更加来劲的调皮,仗着老板站在柜台后边,一时半会出不来,还大喊:就是烂洗衣粉!

等我们以为自己得胜占了人家便宜,跑出去很远时,才想起来兜里那两块钱还在,手上却没有洗衣粉。估计回去不好交差,便开始犯难了。我问那位大哥哥,附近还有小卖部吗?得到的回答是只此一家。我拜托那位大哥哥帮我再去小卖部买洗衣粉,他死活不答应。后来我想了个现在看来都是极其愚蠢搞笑的方法,我和大哥哥说,刚才只有我骂那个老板了,我们把外套换过来穿,等会再去,他应该认不出来的。那位傻哥哥点点头,和我换了外套再去小卖部。这次我忍下脾气好声说话买到洗衣粉了。但是随即那位老板丢了一句话:不知道哪家的孩子,这么调皮,你以为换了外套我就不认识你们了。被识破了,我和那位傻哥哥拿起洗衣粉没命的往外跑,生怕他来逮我们。

213 奶奶的包子铺一直生意很好,除了包子之外,还卖一些零食。那时候是邹家坊唯一的两家杂货店之一。 另一家是爱平姐姐的奶奶开的,店铺就在奶奶包子铺的隔壁。原本他家的杂货铺是村里唯一的一家,生意极好,但自从奶奶开了包子铺,因为奶奶的灵活经营,越来越多人都在奶奶的店铺买杂货。一时之间,奶奶的店铺里非常热闹。我和弟弟经常会去包子铺里,帮奶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挑水,比如收钱,比如有人预定包子时,就外出送包子。

我已经说过,奶奶做的红糖包子是远近闻名的。奶奶晚上会发酵面团放在塑料桶里,用毛巾盖严实。早上起来时就可以用了,奶奶说起做包子的秘诀是放碱要合适,捏包子的手艺要熟练出来的摺子才好看。我在北京吃过很多的包子,肉馅的,菜馅的,庆丰铺的,杭州小笼包都各具风味,但是老实说,还是怀念奶奶捏的红糖包子,热乎乎,轻轻掰开,红糖水就流出来,吃起来又软又香甜。

214 冬天的时候我偶尔会住在奶奶的包子铺里,等奶奶收拾好店铺,我们才一起吃晚饭。冬天很冷,奶奶睡一头,我睡另一头,我总是抱着奶奶的脚睡下,那样奶奶就不会觉得脚冷。每天清晨奶奶都会很早起来,蒸好两笼包子,等天亮了,那些骑车去煤矿上工的农村汉子都会在奶奶的包子铺前停车,要上五个十个包子,吃完再赶路。那时候煤矿工人一天的工资是三十块,早晨十个包子只不过两块而已。也许只是在当年时候,红糖包子才是稀罕的小吃,大把大把的人都去尝试。有一位大屋组的叔叔,就是后来因为贩卖人口被审判的那位,很能吃,每次都会要十五个包子,都是我从筛子里给他数的。

215 山村的端午节并没有特别的纪念,因为那条江还不够宽阔到盛得下龙舟,所以我在山村的时候根本没见过龙舟赛,也没有很多的家庭会做粽子吃。但是作为一个节日,各家各户总还是要轻重不同的庆祝一下的。在奶奶的包子铺开得红火的时候,很多人家在端午节的时候就会前来预订包子,一时间三真(奶奶的名字)包子铺的红糖包子成为各家端午节必买的小吃了。有些人提前好几天就预订,到了端午节也未必能排上号。最忙的时候,母亲会去帮手,但所有的包子始终都是奶奶一个个手工完成的。

216 在上万组,曾经出现过一支表演技艺精湛,闻名远扬的舞龙队。我见证了它从组建到勤奋练习和最终成名的整个过程,因为它的练习场地就在我的邻居贤文伯伯家的晒坪上。当年的上万组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是舞龙队里的成员,他们在好几位师傅的教导下,每天劳作后晚间就在邻居贤文伯伯家的晒坪上举起龙灯,全情投入练习。那些天晒坪灯火通明,男女老少都在一旁观看,时不时赞叹,时不时大笑,时不时鼓起掌声。上万组的舞龙灯是最有气势,最有力道,动作最干脆的。等它出师成名,就被很多办丧事的人家请去在丧礼上舞龙灯,那也是一种赚取收入的体面行当。

我们一大帮孩子每天都晚上都围着舞龙灯转,佩服那个舞龙头的叔叔,讥笑那位举着龙尾巴跟着动作的叔叔,我们也开始点评究竟谁表现的最差,谁表现的最好。舞龙灯有节奏的脚步踏起的灰尘在那些灯光下越飞越高,然后缓缓的升起,掉进夜空里。舞龙灯的小伙子个个汗流浃背,头顶冒着热气,那种精神面貌简直帅呆了,很可惜那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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