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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锦整个人僵在原地,面容陡然变色,难道是秦楚越提前察觉,偷天换日,但只差一步,为何会如此?是何时走漏了风声?抑或是,没有什么赃物,从来便只是“聘礼”。她微不可察地望向荣蓁,心里却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
荣蓁往箱子上扫了一眼,而后朝着禁卫略一抬手,禁卫便将杨颜带了进来,她一个文人,受了这四十廷杖险些要了命去,神色奄奄,背上的血沾透了衣袍,禁卫将人放在地上,只见她喉间呛出了血沫。
荣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问道:“这可是你那晚见到的箱子?”
杨颜伏在地上,努力抬起头来,待看清眼前之景时,醒转过来,她不可抑制地咳了起来,一边摇着头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许多官员的眼神投在王大人身上,王大人慌乱之下急声道:“这定是她所留后手,若真的是聘礼,为何会趁夜送到府里?这般见不得光吗?”
这话倒也有理,而秦楚越却回道:“的确如此。”
王大人愣住,似乎不明白她的话,“什么?”
秦楚越朗声道:“诸位大人皆知,我秦某年过而立,尚未成家,一直盼望寻一位贤良郎君主持中馈。而偶然间,秦某得知前尚书令崔赟嫡孙尚未婚配,故而耗费心力寻了这些宝物提亲,采买的册子可为证明。”
韩云锦终究沉不住气,寻到她话中破绽,问道:“秦大人说这些是聘礼,可这些宝物之昂贵,可是超出了时下的礼俗。何况,除了那些采买册子,又有谁能证明这些真的只是聘礼?”
秦楚越道:“韩相所言极是,下官也实在汗颜,不瞒诸位,其实这些聘礼乃是被崔氏退回的,聘书早已在半月前送到崔府,博陵崔氏一向不牵扯朝廷党争,只要派人前去调查,定能知道臣所言非虚。”
韩云锦党羽言道:“荒谬,简直荒谬,错漏百出,你说崔氏退回了你的聘礼,却未解释这聘礼为何如此丰厚,当下世家大族下聘,恐怕也只有其三成,崔氏又为何入夜退回?”
秦楚越煞有其事道:“不怕诸位大人笑话,其实这两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聘礼丰厚,只因秦某想求娶的乃是崔氏兄弟两人,也是臣色迷心窍,既惦念有个贤良正夫,又盼着能有个绝色郎君相伴,故而听到崔老大人的两个孙子,一个才名远播,一个容貌超群,便斗胆前去提亲,将两位郎君皆奉为正君,不分上下。却差点被崔氏打将出来,崔老大人也被秦某冒失之举气到。秦某深感羞愧,为不辱没崔氏名声,也保全自己这朝廷三品官员的脸面,只将那些聘礼先送到庄子里安置,趁着无人瞧见再偷偷抬回府里。谁知底下人办事不牢靠,又被杨主事看到,便起了误会。”
殿中群臣惊愣住,似乎没想到秦楚越竟还有这番“志向”。可秦楚越行事本就不循常道,更听闻她府中养了许多伶人,夜夜笙歌,这样荒唐的事倒也不是做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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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赟与其家眷如今住在都城,荣蓁让禁卫取她腰牌,请崔赟入宫。崔赟很快便到了,进殿之t后,看着秦楚越的眼神里难掩愠怒,拂袖冷哼一声,而后跪拜道:“老臣崔赟拜见圣上,拜见摄政王。”
荣蓁平声道:“崔老大人请起,今日本王请崔老大人来此,皆为秦尚书被弹劾受贿一事。她直言殿中这些宝物,是送与崔府的聘礼,可有此事?”
崔赟起身,面无表情道:“摄政王容禀,秦楚越求娶臣嫡孙之事确有,当日她送去的聘书老臣也带了来。”
崔赟从袖中取出聘书,只见这聘书破烂,像是差点便被人撕毁,可见崔赟被此荒唐事气得不轻。崔赟又指着地上的箱子道:“这些东西老臣也见过,她怕老臣不愿接纳,当堂便将这些箱子打开,倒与殿中这些一般无二。只是她所提实在荒谬,老臣当时已断然拒绝,容不下这个无礼的登徒子,一个孙儿也不会嫁于她。”
秦楚越顺杆爬的本事倒是快,道:“既然这些箱子已经验过,又得了崔老大人的证言,臣之清白便可分明了。”
崔赟面色一黑,“哪个与你做的证词,老臣不过是据实而言,免得你日后再来攀惹。”
荣蓁望向文武百官,沉声道:“虽能证明受贿一事子虚乌有,可前两桩罪名却是抵赖不得,你可认下?”
秦楚越跪地道:“臣确有失职之处,愿接受一切处罚。”
今日早朝已经消磨了两个时辰,却只瞧了一场闹剧,谁都知晓那两桩罪名可大可小,这处罚不过是走个过场,果然最后的结果便是秦楚越罚俸一年,小惩大诫。
荣蓁又命秦楚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崔老大人赔罪,秦楚越能屈能伸,躬身向崔赟赔罪,崔赟撇过脸去,并不回应,显然余怒未消。
陆蕴收紧了手中玉笏,没想到峰回路转,秦楚越有惊无险,倒是庆幸自己方才并未多言。
而荣蓁还未来得及宣告对杨颜的处置,便见御史荀姝端正身体,持玉笏言道:“摄政王容禀,既然秦尚书的事暂时已有定论,便请诸位大人听臣一言,臣已写有弹状,仗弹丞相韩云锦,收受官员贿赂、卖官鬻爵、贪没贡品,雇凶杀人、排除异己!”
陆嘉本以为即将散朝,却未曾想到原来今日的热闹这才真正开始,搁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慢慢收紧,盯紧殿中动静。
韩云锦不可置信地看着荀姝,一时竟失了声音,直到察觉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自己,这才道:“荒谬!没想到御史台如今行事这般潦草,滥用手中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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