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兄弟从瘦西湖花街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天边晚霞灿烂,将远处的仁义堂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赤金色。
仁义堂内聚集的一众武林精英已经乘船离去多时,堂内本来缭绕不绝的嘈杂人声,倒也安静了不少。
彭无望步履艰难地走在瘦西湖畔的堤岸之上,呼吸越来越沉重,到了后来,几乎连路都似乎走不动了。
“三哥,你怎么了?”彭无惧奇怪地问。
“四弟,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彭无望沉声说。
“什么事?”彭无惧看他语气沉重,连忙询问详情。
“我想起罗一啸来了。”彭无望思索了良久,才迟疑着说。
“罗一啸?那个青凤堂元老?”彭无惧奇怪地问。
“嗯,我想起来,这些日子,这个人的伤早已经好了,说不定会对彭门不利。现在我们都在江南,镖局里人手不够,可能会有危险。”彭无望低着头,缓缓地说。
“天哪,我怎么把这个事儿忘了!”彭无惧惊叫了起来,道:“镖局里只有侯阿大和娘亲,实在危险。”
“是啊!”彭无望点点头:“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就快马加鞭速速赶回镖局,以防万一。我回仁义堂交待几句,最多不过半日,就会随后回返青州,这样比较安全一些。”
彭无惧用力点点头,说:“我这就去江都马堂挑匹好马赶回家去,千万不能让罗一啸先一步赶到。凭我和侯阿大的双手刀法,应该可以抵挡一阵。”
彭无惧是个存不下心事的人,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去做。他急匆匆地转身就要走,却被彭无望一把拉住。
“三哥,还有什么事?”彭无惧问道。
“四弟,回去跟婶婶说,无望没有赎回司徒大叔的女儿,辜负了她的期望。还有,金百霸夫妇的首级,我也没有能够取得,心中十分惭愧,请她原谅。”彭无望艰难地说。
“三哥,这些事不能强求,你又何必这么自责!”彭无惧笑道:“放心,我会替你解释的。”
“四弟!”彭无望用力扶住彭无惧的肩头,勉强笑了笑,道:“可惜我还没有看过你使双手刀法。如果你刀法大成,千万记住,武功高了,就要多做侠举、惩恶锄奸,否则我辈练武之人,就徒然苦练功夫了。”
“三哥,我记住了!”彭无惧严肃地说。
“你……你以后,要小心保重,用心习武,家里一切,都要你照顾。”彭无望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彭无惧,语重心长地说。
“三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罗嗦!”彭无惧笑了起来:“这些事,留待以后慢慢教训我不迟。”说罢甩开步子,飞奔着朝江都马堂的方向跑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彭无望深深叹了一口气,用力挺了挺胸,左手紧紧攥住了腰畔的秋水长刀。
※※※
栖息在湖畔树林中的寒鸦莫名地四散飞起,凄厉地鸣叫着向远方飞去。
流窜在村庄楼舍之间的几只野狗,发出几声惊恐的低鸣,缩在地上不敢抬头。
在林间屋前叽叽喳喳鸣叫的乳燕,也停止了往日欢快的歌喉,飞快地躲回了屋檐下的巢中。
瘦西湖畔飘过了一阵蚀心彻骨的寒意。
一个身披青衣,头戴斗笠,面蒙青巾,腰畔斜佩长剑的行者,步履悠然地朝着江南仁义堂的方向缓缓走来。
温柔的晚风在拂过此人的肩头之后,立刻变成了如刀的寒风,失去了富含在风中的早春气息。
※※※
仁义堂的迎风幡转瞬间已经到了眼前,青衣人目光轻轻一抬,看了看这飘扬在江都百年之久的堂旗,冷冷一笑,缓缓道:“江南仁义堂,满嘴仁义,已经讲了百年,应该是落幕的时候了。”
只听得一阵微响,一道若隐若现,肉眼难见的寒光从青衣人的腰畔飞射而出,接着转瞬间消失无迹。
青衣人施施然走过仍然巍然屹立的堂旗,忽然长袖一舒,轻轻击在旗柱之上。
碗口粗的旗柱静寂无声地沿着长袖出击的方向缓缓倒下,直到跌落地上,才发出“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旗柱的断口,平滑如镜,显为利剑所致。
这是多么可怕的剑法!
“有人闯堂!”远处,庄丁急切地大声示警,仁义堂内立刻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和嘈杂声。
青衣人微微冷笑,走到堂前高立的石碑之畔,仔细地看了看,喃喃道:“笑话!凭洛家的武功,又怎会让血魔胡丽泰心生恐惧?欺世之言,不听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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