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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有同事艾特了贺方,让他过年发红包。一向积极水群的贺方不知怎么地却没出现,于是大家又开始起哄李雾山和其他几个领导。李雾山顺手在群里发了几个红包,就有人开始夸他“李总大气”,又说“贺总不行”。
李雾山失笑。他虽有个合伙人的title,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就是个打工的,也只有这种时候,会被人玩笑般地叫“李总”。
他挑了些重要的消息回了,把微信上的红点都点掉,却独独没收到褚宜的消息。他回忆起刚刚在褚宜家门口发生的事,担心她和妈妈吵架,便发消息问她在干什么。
褚宜的消息回的很快,说在看春晚。她也是没办法,刘海莉盯着她跟盯贼似的,她但凡低头看手机露出一丝笑容,下一秒就遭来质问“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褚宜无奈地举起手机给她看:“春晚段子。”
在这种高压之下,她打着字跟李雾山偷偷聊天,时不时要抬头观测刘海莉的视线动向,关键时刻还要拼手速切换页面,褚宜竟觉得有些刺激。
【想见你。】越刺激,褚宜的胆子越大。
【那我来见你。】李雾山回复她。
褚宜立刻开始思考初一到初七哪天能避开刘海莉偷溜出去跟李雾山见面,不想李雾山一会儿又发来一句话,【一起跨年吗?我来你家楼下?】
好家伙,更刺激了!
手机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距离零点还有三个半小时。刘海莉没有守夜的习惯,要睡美容觉,一般十点多就回房了。如果她要偷偷跑出去,需要解决的只有老褚。
至于老褚,那可真是太好解决了!
她迅速地说【好】,生怕说晚了李雾山就不来了。剩下的时间褚宜数着秒,心脏隔着一层皮肉扑通扑通,带着她剥橘子的手都在抖。十点的时候她装作无意地问刘海莉什么时候去睡觉,被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想睡就去睡,”刘海莉又说,“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的?”
这是要她睡还是不要她睡?褚宜也搞不明白了。
好在一到十点半,刘海莉打了个哈欠,生物钟使她伸了个懒腰,也不盯褚宜的梢了,拢了拢睡衣外头的袍子就往房间走去。褚宜心下大定,开心的情绪带到了脸上,伸手又拿了个橘子。惹得褚正强疑惑地问她:“你不去睡?”褚宜以前也是不守夜的。
褚宜往嘴里扔着橘子,想了想决定对自己通情达理的爸爸说实话:“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褚正强脸色霎时变得严肃,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老褚是很聪明的,都不必她说,就能猜到褚宜是要去干什么,和谁。他倒也不反对,只是强调:“最多一点就要回来。”
褚宜这才意识到她爸想太多了。她就只是和李雾山偷溜去见个面,又不是跑出去过夜。但老褚坚持,她只好满口答应,在楼下说几句话就上来。
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褚宜盯着手机,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点紧张。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在做跨年的预告,她的手微微颤抖,等着李雾山的消息,而在只剩三分钟的时候,李雾山的消息终于到了。
【我在楼下了。】
褚宜从来不知道自己穿外套出门的动作可以这么快,褚正强给她开门,叫她早点回来,她也没耳朵去听,一阵风似地冲了下去。说好的一起跨年,晚一分钟就不是跨年了。
她乘着电梯下来,像只裹着雪的小鹿一头奔进寒风里。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楼下,李雾山就站在车边上,看到褚宜的时候张开了胳膊,下一刻,他的怀抱被结结实实地填满。冬日冷冽的空气霎时间被驱逐,春意涌入他的胸腔。
他的大手抚摸着褚宜的头发,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差点来晚了,我路上出了点事。”
褚宜在他怀里扬起头,担心地问:“怎么了?没事吧?”
李雾山提早半个小时就出了门,过路口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一个行人闯红灯,好在他反应快及时踩了刹车。那人隔着车窗就开始骂,说李雾山不长眼。李雾山看他走路和说话的样子不对劲,也不像喝多了,就是兴奋得不正常。他急着赶路,本不想理,那人却上来碰瓷说李雾山蹭到他了。
他一走近,李雾山才发觉,这人看着极其眼熟。他在脑子里搜索了几分钟,忽然想到这人是谁。他是王东发,薛强的“大哥”,当初骗韩余庆搞传销,在李雾山报警后报复他,四处传播他和褚宜照片的人。
当初褚家跟他打官司没能伤到他的筋骨,上了法庭全让薛强顶了罪,李雾山本就意难平。只是后来听说他的生意破了产,又不知从哪里染上了毒瘾,从鲜花着锦到妻离子散好像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他现在瘦得皮包骨,因此李雾山第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确认是王东发之后,李雾山直接报了警,说路上看到有人精神状态诡异,怀疑是吸了毒。不一会儿警车呜呜地来了,出警的警察也是熟人,是五年前他去报警时的张警官的徒弟,他已经当上队长了。
他没认出李雾山,但一眼就辨认出了王东发。
“大过年的,你说你晦气不晦气。”当年还稚嫩的小警察如今三十来岁,鬓边添了银丝,说话间已经有了张警官的风范。
把王东发塞进警车,他走过来跟李雾山道谢,说起王东发:“这是惯犯,戒毒所进了几回,家里也没人管了,一年到头总要在派出所来几趟,”说着他摇摇头,拍了拍李雾山的肩,“辛苦了,市民同志!快回去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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