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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而座是傅语德、解溪重。伏御向来不与她玩闹,茶楼喝茶的提议一出,他首先逃走。
上好的新茶被叶桁喝成白水,埋怨她不懂却要糟蹋的解溪重将心思藏好。“那三公子一定学得很好了。”
“并不好!我对夫子说,我是修仙第一人,不经商。夫子气得连着三日见了我就走,我爱逃课,先生让兄长给我带题目,论的还都是商道。”
那时恨极了!恨不得立即长大,出去立府。如今真立府了,反而又怀念,有时梦里都是要交策论,自己夜以继旦赶题目,结果少了一题。
她看傅语德及解溪重皆面露笑意,似是不信的模样。“我年轻时什么模样韩雁山庄人人皆知,反正学的没有没解溪重好,也写不出五议。还有,因为我追仙道不入反道,还有人说,假清高。我当时为何要反驳!”
“我在家中时,听闻叶家三公子样样皆好,哪一样拉出来都是难寻对手。故,极少露面。”
叶桁好奇地看回去:“那时我也闹得纷纷扬扬,定也传到天应去了。你听的难道不是我暗害兄长,欲夺其位?”
傅语德被茶水呛了一下,叶桁下意识伸出手去替她拍背:“慢些——你见我时,可曾听闻过?我名声不好,你也敢跟我走?”
傅语德恼得不理她,素来传闻中的冰美人赌气般转过身不理她,解溪重却是讪笑几声,径直看窗外。
这茶间窗下正是大街,似乎忘了先前在此发生何等惨事的人们相携自一排派药守卫面前长桌上领药,叶桁眼尖地瞧出几个尧光人物——虽然换了衣裳,风雅裳的美人面还是好认得很。发髻上一段迎春花发带,随之摇曳,少见的生动活泼。
“我看他们派药有趣得很,这是可以自行报名参与其中?”可惜这一桌三人都是与世隔绝了些时日,一问三不知。小厮道:“这些是古州守卫,其中还有些大夫及修仙人。只要有修为,敢去便可去府台报名,再做安排。这几日缺人,几位若是合要求,若有兴趣,可一看究竟。”
“出钱可以,这出人……还是免了。我家中多是柔弱姑娘们,可不忍心伤了她们。”
叶桁看着其中几个大夫,可惜没见到熟悉的那一个。她垂首、莞尔,问道:“这病人得诊脉,不知大夫们可也诊脉否?这疫病易传人,大夫们身先士卒,难免一二个——若是早早查出来,也算是大幸。”
小厮摇头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姑娘提的很有道理,小心为上,杜疾细微。”
一壶茶饮尽,叶桁带人起身离开。茶楼下张着几个贩卖糕点的小桌,那糕点样子不算精致,胜在新鲜灵巧。她拣了几个桂花的、几个绿茶的,提醒小二分开装。
“我记得你爱桂花,连糕点也得是桂花香。如今可曾变?”
傅语德自叶桁拣糕点那刻便开始发愣,待叶桁重新唤了几声,猛然回醒。“不——不曾变。”
“很好。”叶桁将桂花那袋递至傅语德怀里,拆开绿茶糕点,咬了一小口。“我也还是很喜欢绿茶香,不腻。”
她自顾咬着那块绿茶糕点,挑了张椅子看外面人分药。待一块糕点吃完,干脆将剩下的糕点一同扔给傅语德,拍拍手上残渣道:“二位先生先回去罢,我稍后就来。”
她拉住个小厮,重新开了间雅座:“一炷香内会有个身着蓝衣、模样俊秀的道人来此,你领他来。这是赏金。”叶桁说着,将银子拍入小厮怀中。
她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过是在派药人身后恰见了芷清宁,芷清宁也恰见了她
“自七八年前一别,我就说三公子是个能干大事的。这几年啊我对外事略有耳闻,果证三公子能做大事。”
芷清宁自个儿取过杯盏斟半,斜靠软塌休息去。
叶桁生母湛九安与仙门百家皆有交情,尧光也是来去自如。带着叶桁幼年也是常常往尧光跑。
世人皆道,湛九安天资纵横,修为位列四界前几。然情路坎坷,生了个女儿成器得不是地方。叶桁身上谈资太多,以至于教人常常忘记,这也是个两大修仙家族倾全力灌出的年轻一代,再混政事,也是个正经修仙人物。
叶桁袭父母天分,资质极好,连尧光四峰长老也曾动过收入门下的心思。
“那我确保,芷上仙当年所说大事与叶三如今所做定不是同一样。”
芷清宁睁着双桃花眼,咂着茶味,如醉:“险些就成了你师父,就没个好面色?当年唤我与今日唤我,其中意味定不相同。”
“我今日说的话够多了,不敢再说。芷上仙直言罢,不绕了。”
“到人家那儿是巧舌如簧,到了我这儿是无趣?寒心寒心——除非你说些好玩事安慰安慰我。”
歪在旁边塌上的叶桁将面埋在袖间狠狠低笑几声,道:“我哪有什么好玩事?也就能说些戏本说书与芷上仙一听,不过上仙较我多经几十载岁月,这些故事怕是俗套了、繁琐了。”
“上仙。”叶桁抬起面,露出双笑意溢出的狭长眸子看他。“说书人的故事,都是怎样开头的?怎样开头才能卖座?”
芷清宁煞有其事道:“得东拉西扯,最好有史载,半真半虚。譬如讲修仙事迹,先扯数千年前涉谷之战,正弗纪始。若论当代修道现状,可提法华喻世。若要言古州大水,先道,正弗三千五百六十六年,州有水灾,没干万间。后生疫气,见之据洮县。一夜大火,白于天下,亦藏之隐秘。”
叶桁颔首道:“确实。哪一日上仙混不下去了,你我也可结个伴去说书,好养活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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