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信,杨晨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杨晨拿到华协的通知书的消息就行遍了整个山村,这是改革开放以来,整个村子第一个大学生,那段非常时期出过两个大学生,但那是工农兵大学生,靠的是组织推荐,而不是学习成绩。
杨晨知道,自己得益于大学扩招,如果不扩招,他认为自己或许能上大学,但十拿九稳的不可能读华协。当然,以他的真实水平,他也上不了华协,但这个秘密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到杨晨家祝贺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和小孩,作为已故村长的孙子,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也悉数到场。
当然,轰动效应也到此为止,因为几年前山那边的一个村子出了一个北大的学生,这在整个和贤乡是古今第一人,杨晨就算不到第几了!
至少陈扬那小子比杨晨考了一个更好的学校,虽然分数比杨晨的低一些,去了北方一所著名的理工大学。
杨晨本想到和贤乡各处的几个考上大学的同学家里约他们一起去看陈老师的,但请大家吃了酒宴过后,马上就要面临秋收了,杨晨得赶紧的把稻谷收回家里,然后就去学校报道了。这个时候没有电话,根本没法联系,去找一家就得大半天,还不一定能找到。
通知书书上说9月1号报道的,现在8月19号,还有十天,家里几亩地的水稻至少要收割一个星期,还得不遇着下雨天。
因为家里的几亩稻田分散在坝上,坳上各处,又只有杨晨和父亲杨德鑫两个主要劳力,母亲得在家里做饭和看晒场。
农人的孩子早当家,杨晨的弟弟杨然也是农家孩子,这要换了城里,天天不是学这样琴那样绘画就是呆在家里玩,而杨然同样拿着一把镰刀卷起裤腿,下水田割谷子,水田的淤泥能把杨然整个大腿都给淹了。
而这些农家孩子依然用淤泥的深度丈量着自己的成长。
因为还在小学,杨晨也没太在意杨然的期末成绩,总归是全班前几就成了。
等杨晨用独轮车推着两袋谷子回到家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何苗正顶着烈日在晒场上翻谷草,连遮荫的草帽都没戴一个。
“何苗,太阳这么大,回屋里去坐会吧,看呆会儿把你给晒黑了!”杨晨有些心疼地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戴在了何苗的头上。
“晨哥哥,我不怕热!再说,这活计也只是做一会儿,我把这点弄完就去帮潘婶做午饭!你看你一脸的汗!手上这么多红疙瘩!”
稻谷脱离用的是电动的脱粒机,许多无用的枯叶也跟着一起被飞旋转的脱粒机带了下来,所以,把运回家的稻谷晒到晒场上还必须把这些无用的枯叶祛除,然后晾干水分,就成了金黄的稻谷了,然后再把一些只是一个稻谷壳的废弃物用风车剔除,就可以经过脱皮成老百姓吃的大米了。
由于是亚热带的温暖气候加上属于丘陵地带,杨晨家乡的稻谷到了九月初或者八月末成熟,一年也就只有一季,亩产在五百公斤左右。
那些亩产7oo-9oo公斤的高产水稻,杨晨家乡的条件是不具备的。
而且,因为地势的缘故,这里根本不适宜于大型收割机作业,要是回去两年,杨晨家乡收割水稻还全用的是人力,连电力都用不了。
这个时候稻谷的收购价8毛或者8毛5,十年后的收购价一块二或者一块二毛五,涨了百分之五十。而一碗牛肉面已经从两块到了六块,七块,甚至十块。
这就是做农民的悲哀。
当然,这个时候的杨晨想不了那么多,反正自己家的的这点稻谷除了应付家里的口粮,一些牲口家禽的饲料粮,和国家的公粮,还可以剩下卖一部分给村子里没有种地的村民外,外销的基本不多。就算是十元一斤又能怎么样!
因为何苗家没有男劳力,所以就没有种水稻,每年都是在杨晨家里买点回去吃,反正她家大多数时候就何苗她妈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今年当然也不会例外,收获的几千斤谷子,会卖几百斤给她家。
这个时代还远没有到取消农业税的时代,不过,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农民把收割晒干的谷子一担一担挑到乡粮站了,而从前风风光光的乡粮站也渐渐凋敝了。
现在收农业税交的是钱!以往那种顶着烈日排着长队看着粮站工作人员脸色的日子不复存在了。粮站的人要说你的谷子水分没晒干,你就得把挑了十几里路的粮食挑回去,他说不收就不会收的。
以往何苗也会来帮帮忙,但这八月的太阳太过毒辣,潘秀珍也没让何苗去晒场,而是在屋里帮着洗洗菜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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