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一会你要是想旁听学习,可以坐我边上。”
苏苒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先谢谢啦。”
以前这种活动,梁彬从不参加。那天和孟主任申请,孟主任就打趣:“怎么?周末不用带儿子?不用相亲了?”
“您不是说这种活动积德吗?”梁彬嘿嘿一笑,“我想着给儿子以后娶媳妇积点德。”
孟主任觉得好笑:“先管好自己娶媳妇。”
梁彬附和:“都要管都要管。”
这个插曲,苏苒自然不知道。
大概因为活动已开了三场,今天比往常清静些。梁彬很有耐心,每个咨询结束后,对一旁的苏苒还会多指点几句。苏苒一一记下,感激不尽。
约莫十点,一个三十来岁、穿着保洁员制服的女人,犹犹豫豫踱步到姚伊曼桌前。因为今天这场,就只她一个女律师。
“你好,我想问问关于离婚的事。”女人踌躇开口。
“请说。”女人挺高大,姚伊曼抬头看她。
女人扭捏:“我一个小姐妹,男人是植物人,躺了快四年,我想问问这种情况能不能离?”
“请问她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呢?”
女人支吾:“不为什么,我就帮忙问问能不能离。”
姚伊曼没什么表情:“在国外,只要脑死亡就宣告人已经死亡了,可以停止医疗,但在中国情况不一样。婚姻是神圣的,法院更会站在弱势的那一方,强调夫妻双方在婚姻中应尽的义务。”
女人书读得不多,但姚伊曼的这番话,能听懂。里面的指责意味也能听懂。
她原本就做了几番思想斗争,才过来咨询。没想到律师几句话,都明里暗里表达对她的不满。她脸涨红,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苏苒早注意到这个女人,看她的一身保洁员制服,脑海中无端想起那儿子也是植物人的大妈。
她起身,跟了上去。确定走得够远了,苏苒才喊一声:“大姐,你等一下。”
女人转身,神色微愣。
天不热,广场里偶尔拂过一丝风。但苏苒看她的额头已沁出一层薄汗。
“大姐,你好,我是这个援助活动的工作人员,”苏苒把一张纸条塞给她,“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联系我。”
女人抬头,茫然看向她。
“您刚才不是想咨询离婚的事吗?”
女人垂头:“我也不想离婚,可不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果然,一个硬币两个面,任何故事也都有两个面。
苏苒柔声说:“没关系,您需要咨询什么,尽管联系我。我虽然不是律师,但可以帮您去咨询相关的律师。”
“好,谢谢。”女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走了。
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是没什么文化的女人,她知道不是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是断不会想到离婚的。不知道也就算了,但在眼皮子底下晃过,她没办法装没看见。
苏苒叹气,她最痛恨用道德的枷锁去绑架谁,因为她始终相信,只有好好爱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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