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所以齐麓没有受到朱棡的指责,那是由于内厂太贴近皇帝的隐私。是不能乱动的,何况齐麓作为一个混迹于锦衣卫和内厂边缘多年的官场老人,也不是像蓝勤堂这么好对付。有时甚至有人会这么想,朱棡对于蓝勤堂就算是不那么的宽容,最后齐麓也会这样帮助解脱这个罪名,那还不如做个好人呢。
齐麓继续说道:“蓝大人血气方刚,忠信正直,确是年少为官的良好品德。然遇事务须冷静、持重。意气用事。锋芒毕露,往往是事倍功半甚至会招来麻烦。临变而不惊的本事。蓝大人还是需要多加磨砺啊!”
“大人鞭辟入里,下官铭刻深心,”蓝勤堂俯首说道:“看见王爷一直没有排斥,所以下官想趁势把握京师中的局势,的确没有想这么多,还以为王爷默许了,谁知道……。”
“老夫当时便已察觉,就想阻止你,但又不便插话,几次暗示,你都不以为然。对此事须持慎重、稳健方略,可是……。”
“下官当时不知怎么一时冲动,昏了头脑。”
“可是《大明律》详载有条,蓝大人的确犯了律例,而此事既出,无论是谁,都是想尽快和此事划清界限,谁会像蓝大人一样自己揽在自己身上呢?要知道,一旦京师实行宵禁和锦衣卫昼夜查案,皇上不在京师的情况下,谁要是同意,那就是犯了众怒,难免受到弹劾,五品以上的官员又算得了什么,立法院的那些吃闲饭的,虽然没有品级,那也不是咱们轻易能动的了啊!!”
“一群得意狂妄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锦衣卫就算是查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下官就不相信皇上会护着他们而贬低锦衣卫。”
“看,你又冲动了。”齐麓示意蓝勤堂慢行,语重心长地说道:“立法院得意狂妄,那要看谁在后面撑腰,就如同今日王爷不问内厂一样,内厂是皇上在后面,立法院也是一样,你相信不相信,如果蓝大人如果惹了立法院的委员,估计他们敢提交法案,限制你们锦衣卫的职权。”
“噢?锦衣卫可是皇上的亲卫啊!!下官看未必!!有机会就试一试看!!”
“蓝大人,你也不必处之极端,要么趾高气扬,不顾一切;要么灰心丧气,妄自菲薄。所谓时不至不可强生,事不究不可强成。既然王爷不许锦衣卫插手此事,我看蓝大人应该趁机脱身出来,暂时不要让下官为难了!!”
“大人的意思是……。”
“蓝大人现在主要的事情,就是回去后,将这次派遣之人,想法调成指挥使亲卫的序列,以免引人诟病!”
“大人高见!”
“还有,下官需要锦衣卫军备局的负责弩箭制作的工匠名单、档案,还请蓝大人给予方便……。”
“见过老爷,”正在这时,齐麓家中的随侍老仆齐福忽然走过来行礼。见过二位大人后,说道:“老爷的堂弟派人从大胜关前来,有事要见老爷。现在府内坐候多时了。”
齐麓感到奇怪,他知道齐福所指的人,正是自己的堂弟齐泰,现在大胜关军事学院内做校长,他们除了逢年过节之外,很少联系,这次猝然造访。必有原因。
“齐大人有客,那下官先行一步了。”
“也好。老夫即刻回府。”
—————————唐赛儿的分界线————————
唐赛儿等一场虚惊。石桥那边出来的几个人影原来是小沙弥带来迎接他们的人。
小沙弥口中所谓的救星,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腔,还文绉绉地之乎者也,虽然是衣冠楚楚。干干净净,但是让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官场之人,这个人能帮助他们做什么呢。
来人自称叫做黄玉,在十多岁时曾为一个算命瞎子引路,几年间耳濡目染,加上他记性极好,也竟然能独立摆摊算命了;后来又得了一本《破字要诀》的书,便又学会了拆字方术。
几年前来到南京,常在鸡鸣寺、慈恩寺一带相命测字。因为黄玉为人豪爽。有求必应,又十分谐趣友善,还免费为人相面拆字预卜未来。其中也有被测得准确者对他十分信服,无形中也算是街坊间的一个奇人。
他们被安排在慈恩寺旁边的一个院落里面住下等候消息,唐赛儿等人都觉得这个黄玉不是普通的人,但怎么也看不出他的来历,所以每个人还是小心很多。
唐赛儿怎么也睡不着,她感觉到现在的事情越来越不简单。此次来京师,她们虽然是受到朱志均的差遣。但是心里都明白,朱志均之所以让他们远离漳州,无非是他们的存在,使朱志均无法完全控制住白莲教剩余的力量。
而唐赛儿也发现四百岭似乎已经受到注意,最近经畲民的口中,他们知道有很多生面孔的出现,所以也干脆放弃了那个地方,因为唐赛儿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金刚奴在山东留下的根基还是有的,他们这次来京师了解一下情况,完成了朱志均所交付的任务之后,看到势头不妙的话,他们会直接逃遁往山东境内隐藏。
朱志均无非是想让他们来见朱尚炳,现在朱尚炳是皇事院的院士之一,太子方面要向皇事院渗透,唯一缺少的就是秘密武装来稳固他们的根基。而唐赛儿、曾阿牛等人,原来曾经是朱尚炳的旧部,当然可以被利用上了。本来朱志均是不想让唐赛儿来京师的,他想纳唐赛儿为侧妃,因为那样可以名正言顺的将白莲教划入自己的私军范畴。
但是一来唐赛儿不愿意,二来朱志均也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只有远离了。
唐赛儿从袖中取出那支镖,对着烛光,端详着,这是一支小巧精致的铁钉状的弩箭。长约三寸,后端无羽,箭头处有倒钩刺和凹槽,唐赛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武器,做的小巧精致,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发射出来的,她在拔出时,能感到发射的力度很大,已经见到骨头了,拔出后又带出了一圈皮肉,真的很厉害。
是谁呢?他可以断定不是那个小沙弥,因为从神态上可以分辨出,小沙弥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而且小沙弥会不会武功,唐赛儿一看就知道,那会是谁呢?在京师中谁还会救自己呢?
唐赛儿越来越感到这趟差事的水是多么的深,深不可测啊。而且隐约中,她感觉到陷入了更高层次的争斗之中,这一切都使唐赛儿觉得有些后怕,心里暗暗的做出决定,等见到小兰之后,事情稍微不对,就不顾朱志均交付的任务,直接走人往山东而去。
白莲教失去了漳州的根基照样是白莲教,但是白莲教没有自己这个圣母,还能支持多久呢?想起了金刚奴的遗书中所言,又想起了自己丈夫的惨烈,他不愿意陷入这个朝廷的争斗之中,变成争斗中一方的棋子,那和她们本来的宗旨是不相符的。
就这样想着,唐赛儿满怀着警惕等待着机会,等找到了机会向曾阿牛等人说出自己的打算。
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先见到所谓的白莲圣女小兰,也就是立法院委员陈青松的小妾,然后无论结果,她们都要离开京师的范围,女人的直觉告诉唐赛儿,这次对于白莲教,可能是灭顶之灾。
翌日,她喊来曾阿牛、董彦皋、丁谷刚、郝允中她们几个,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们。
曾阿牛激动得难以自制,他和小兰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当然坚持要见到小兰了。说:“明天我直接进城,去找那个立法院的所在,让小兰和咱们一起走。”
董彦皋说:“你这么贸然跑去岂不是跳入虎口?如今全城在四处缉拿咱们,切不可莽撞。”
唐赛儿说:“小兰是非找不可的。现在不行,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顺利离开南京。糟糕的是,我们只要一露面,恐怕还没走几步就给擒拿了。”
郝允中最为稳重,说:“我们五人分成三路,曾师兄和董师兄你们先往江边探路,丁师弟在此留守,我和圣母试着接近陈青松的府邸,也还能有希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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