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想起来了。”
“你见过他们了?”黄金贤急问。“是不是住在这客栈?”
杏儿估计朱瞻垠他们已快到明教寺,为了拖延时间,她又云山雾罩地和他们胡扯起来。说:“大哥,俺们是江湖卖艺的。什么事都经过,什么人都见过,咱杂耍班子从济南一路耍过来,泰山、德州、徐州、砀山、宿州……哎呀,所过府州县镇,到处都有官府画影图形的告示,缉拿盗窃犯、杀人犯、赌犯、奸犯、盐犯、钦犯……多着呢!”
黄金贤打断她的话:“我问的是这三个钦犯。可见过他们住在这个客店?”
杏儿佯装思考模样,自语地:“两个书生……一个五大三粗像野牛……”她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说,“不错,前天倒是有三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来住店……”
“他们在哪?!”
“不过那三人的模样不像你说的。”杏儿说,“一个像个僵尸又高又瘦死鱼眼,另两个一个麻子一个驼背都像个活猴儿,昨日一早就离店了。”
黄家三兄弟听了半天废话,什么也没问出来。很是丧气,悻悻然离开杏儿顺着回廊挨门探查去了。
半个时辰以后,杏儿不放心,又改成书生模样赶到明教寺,刚坐下一会。便有一个小僧走来,说:“定边法师回来了,请三位快到法堂相见。”
朱瞻垠等加快脚步,转过古屋上井,匆匆忙忙来到法堂。
“弟子拜见法师。”
“罢了,”赤脚僧定边盘膝坐在一只宽大的紫檀矮几上,一路劳顿,他依然神采奕奕。朱瞻垠施礼之后,他微微笑道,同时指了指对面的几只矮凳,叫他们坐下。
“事不宜迟,你们准备晋京吧!”定边单刀直入,“老衲已为你们作好安排。”
“噢,”朱瞻垠欠身问道,“请问法师,我们何时动身?”
“今晚便走。”
“这么快!”
“老衲在京师数日,略知京中情形,”定边法师手捻佛珠,眯着双目,将他最近在京师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末了,他抿了一口六安瓜片,提高嗓门说:
“你们要明白,想要见到皇帝可不那么容易。那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戒备森严,岂容轻易进入大堂?况本朝又有成规,大凡诉讼状案,需由下而上一级一级受理,不得越级申告。老衲此次进京,此人确如所传,谦恭和善颇重礼仪,又多行善事替人解忧,外表上是怎么也看不出奸佞贪得的。依老衲看来,如此皇亲,在京中衙门恐怕也是广结善缘,而那班公卿朝臣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为自身安危仕途升迁,朝臣中谁敢惹祸上身……”
“大师教诲甚是,不过,在下就不相信,欧阳伦如此执法犯法,皇上英明一世,怎会私亲袒护?”
朱瞻垠激动地打断定边的话,兀地站了起来。定边略微招手示意叫他坐下,说:
“不错,正因为皇上乃有道明君,立法峻切,执法严明,皇亲国戚犯事被皇上圣裁者曾有先例。也缘此故,老衲思之再三,倘若能将实情奏达陛下,以皇上之圣明,就有可能圣躬垂询,作出圣裁。”
“那我们便上金銮殿,告御状!”魏成贤说,“戏文里演的唱的多的是。”
“那毕竟是戏文,是杂剧。”定边法师仍然眯眼垂眉道,“进紫禁城,上金銮殿,见当今皇上,哪能这么简单?仪式繁褥,禁军林立,连皇亲国戚,朝中大臣要见皇帝都还要预先安排,依次传报。汝等位卑名贱,怎可贸然闯入大内?”
“只要皇上能见到我,便能真相大白。”朱瞻垠说,“法师点化严谨,思虑周密。我府内幕僚张文吉也曾有所虑及,因此修书一封,叫我去都察院拜谒佥都御史邓文铿邓大人。邓大人乃张文吉同年进士,相交甚密。又说这位邓大人严明清正,足智多谋。如果邓大人愿意受理帮助,纵然刑部、大理寺都不愿受状,以邓大人的官位胆识,就能够在金銮殿上呈奏皇上。如有幸被皇上圣旨召见,自然气正胆壮、视死如归,当着皇帝的面将西北所发生的事情具实奏禀……”
赤脚僧点点头,睁开双眼,说:
“这话说到了关节。老衲正要告诉你们,在京期间,听说佥都御史邓大人等奉皇上圣旨巡视陕西私茶,已经回程。”
朱瞻垠又忍不住插话:“官官相护也不奇怪,陕西诸人栽赃于我,有所维护别人确已无疑。然而我相信邓大人是一定会如实举报的。”
定边眯眼笑道:“邓大人不至为虎作伥做出颠倒黑白之事倒是可信,不过……”
“不过什么?”
“所以话又说回来,邓大人也不是知道详情,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他毕竟是捕风捉影,毕竟是听你一面禀报,涉及天家秘闻。依老衲看来,在邓大人巡视陕西时,那边张文吉只能扑朔迷离,闪烁其辞,至多为你朱瞻垠辩解一二,暗示你掌握许多机密,请求邓大人三思细察,万一缉拿,万万不可一杀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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