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于永嘉侯朱亮祖事件的一锤定音,的确让很多人都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涂节汗流浃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被他送到中都居住的道同,一时间,竟然忘了刚才官司的利害得失,现在把道同提出来请功吗?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说满朝文武大臣,就算是皇帝也要问一问他的居心何在,为什么隐匿一个沉冤待雪、清正廉洁的官员呢?
是在包庇朱亮祖吗,那你一个御史台的官员,为何要包庇一个军方的大员呢?是不是包藏祸心,是不是想挟私获取什么利益,如果他解释说是对中书省胡惟庸的一种妥协,谁会相信呢?
透过范纯仁的这个案件,只要稍微知道一些渊源的官员都可以推断出涂节是在针对胡惟庸,更不要说耳目通天的皇上了,要说对胡惟庸妥协,估计没有一个人相信,至少胡惟庸马上就会跳出来发难,那时候涂节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什么了。
所以涂节不但现在什么动作都没有,反而在朝会上量着,是不是将道同隐藏的更加彻底一些,但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皇上既然敢以快打慢,恐怕自己隐匿道同的事情,也被其知道。
如今主要的是,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将道同光明正大的交出去,不让出现在皇帝面前的道同多话,或者是该怎么让道同合情合理的消失。
也不怪涂节这么想,身为上位者,他不能冒险。官场的潜规则是,不说话的人或者是少说话的人。才是对自己最有保障的人,而涂节将事情办成这个模样。莫不说自己把道同哄得是天花乱坠,但是到了最后,如果道同知道,自己本身并没有在他平反昭雪中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是皇上圣明。
如此以来,会不会因此而怨恨自己呢?谁也说不定,至少涂节不敢冒这个险,他已经决定,需要最快的找个心腹。前往中都试探一下道同的口风,顺便看看能不能从道同身上获取什么利益。
虽然觉得可能xìng不是太大,因为一个敢和当朝超品实权侯爷对着干的知县,多少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多少会有些倔脾气,这种倔脾气的人很不好对付,因为他们眼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自己好的人,一种是对自己不好的人。而对待两种人的方法也将会比较极端,非黑即白,是这种人最大的特xìng。
不说涂节心里怎么想,再说说旁边的胡惟庸。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和朱亮祖最近一段时间走得比较近,当然出的是某种方面的考虑。他是一个成熟而又深谋远虑的中书省丞相。
知道自己的一切权力都是来自于皇帝,但是自己身为中书省丞相。却不能太过于依赖于皇帝,尤其最近两年发生的事情。让胡惟庸更加感到了危机感。
就犹如朱元璋推测的一样,胡惟庸正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试图利用法不责众的潜规则,达到和帝权抗衡的目的,他并不是想要谋反,胡惟庸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谋反对于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以他的能力,想要通过目前的力量和一个开国皇帝争天下,那无疑是痴人说梦,还不如自杀来的更加痛快点。
胡惟庸的目的就是为了做一个权臣,所谓的权臣,并不是有着滔天权力的大臣,而是手中的势力让皇dìdū感到忌讳,让皇帝也对其无可奈何的大臣。
这一步不好走,但是华夏千古的历史中,成功者却还是存在的,胡惟庸就是在寻求这一种可能的实现。
他之所以要团结一些被皇帝打压的功臣,想的是这些功臣比如朱亮祖等人,对于大明开国建业有着莫大的功劳,就算是有些不法,但只要不是谋反,就会在皇帝哪里有着天大的情面,虽然说最无情是帝王家,但是如果类似于朱亮祖的功勋之臣若是多了,那么皇帝也就等于是给了皇帝颜面,皇上怎么着也会酌情处理一些事情吧。
其实,对于朱亮祖的所作所为,胡惟庸不说不齿吧,但对其有些意见,认为朱亮祖此人有些扶不上台面,在地方上,执掌者几万大军,却和一些地方豪强瓜葛不清,那简直是自甘堕落,还为了那些豪强们去擅杀朝廷的官员,胡惟庸想,就算自己是皇帝,也忍受不了这种行为,这就是拿着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
大明是家天下,朱亮祖的这种行为就是吃里扒外的行为,所谓家贼,估计这就是皇帝心中对其的印象,也难过皇帝那么不留情的要封永嘉侯府,看来是存着不给朱亮祖留后的念头,这还是在道同下落不明,还没有接到其身亡的消息,否则万一道同死了,皇帝会暴怒成什么模样,会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鞭死朱亮祖呢?
这种事情虽然在庞煌经历的历史中确实发生过,但就算是历史改变了,也不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想到这里,胡惟庸暗自擦了一下汗,失神了一会,这会皇上已经退出朝堂,大臣们也在陆续散去,他定了定神,迈着四方步朝外面走去。
边走边量着应对的方法,看看能不能解释的通,或者通过很忙办法,能和朱亮祖摆脱关系,而且自己的学生徐立和朱亮祖同坐议罪,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算是救不出来徐立,那么也不能让徐立乱说话。
因为现在徐立就算是不说话,还和他胡惟庸有说不清的关系,万一徐立有个什么行差言错,那么岂不是给了御史台那班御史大夫们一个攻讦的机会吗?
每个人都是各有打算,而庞煌和李祺进入御书房后,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那就更加不用多说了。只是在当天下朝之后,接到圣旨的大理寺。就开始派遣了各人手,前去按照皇帝的谕旨捉拿各人犯了。
在驿馆中歇息的广东布政司布政使徐立和按察使霍林。首先就被抓入了大理寺的囚室当中,而几乎与此同时,大理寺发函请动了五城兵马司协助,已经在往永定桥附近的永嘉侯府的上,既然皇上要封闭永嘉侯府,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永嘉侯这个封号了,他们还顾忌什么呢。
此时虽然是rì上三竿,但是朱亮祖刚刚起床,而朱暹此时还沉迷在温柔乡中。经过连夜的奋战,刚刚清醒的朱暹,cāo劳而显得憔悴的jīng神也渐渐振作起来,刚刚坐了起来,他答应了母亲,今rì要去弟弟那里劝解一番。
因为朱昱受到朱亮祖的诘难,而在京师中,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所谓班底,基本上在这次的行动之后。也被父亲清理的一干二净,朱昱几乎变成了孤家寡人,这一点让朱昱感到十分的不愉快,已经借故在外面流连忘返几天了。
当朱暹离开卧房准备出发去花厅时。永嘉侯府属于朱暹的亲信护卫朱久神sè慌张地闯来:
“启禀小侯爷,情况不妙。”
“嗯?!”
“大理寺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将咱们府邸团团包围!”
“真的?!”
“叶侯爷也来了。”护卫嘴里的叶侯爷。是叶昇,被皇上亲封为靖宁侯。现在京师中主要负责五城兵马司的调度,没有想到这个侯爷也来了。看来事情有些严重。
朱暹不再与朱久说话,匆忙往前院走去与叶昇打了个照面。
“不知叶叔叔登门有何贵干?”
叶昇很不气地说:“朱暹,这还用多问么,快叫你父亲出来,这边还要宣读圣旨呢!”
朱暹感到不妙,不由自主地回顾前厅。叶昇撇开朱暹,在御林军的簇拥下疾步顺回廊绕行。朱暹略一迟疑,提脚跟上去。
朱亮祖呆若木鸡地站在花厅前,见朱暹、叶昇正朝他走来,一队森严肃杀各执兵器的五城兵马司打扮的官兵,立即呈扇形列成两行。朱亮祖的头脑轰的一炸,顿时感到大劫难逃、末rì来临了。他两眼发直,浑身冰凉,险些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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