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贤表情严肃,目不斜视地轻拍惊堂木:
衙役们一片低沉的呐喊,两排皂隶手执红sè大杖威严肃立。
“衙役们听着!”张玉贤高声说道,“本府奉承布政司、按察使司衙门谕示,立即捉拿逆贼道同——”
衙役们互相望了望,不敢吭声,屏住声息。
“汝等全副武装,即刻包围道同宅第,务必擒拿反逆,就地斩首。”
几个衙役吃惊地喊了起来。
“老爷,道大人……”
“不得喧哗!”张玉贤猛击惊堂木。两个街役止住话头,“一个时辰之后。提道同人头见我。出发——”
“慢!”马友君突然喊道。
“马大人……”张玉贤惊诧。
“张大人!”马友君离座,眼珠子转了几转。贴近张玉贤说:“反贼道同根本不在宅院之中,这个是你我都心知肚明之事,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噢?这……不是马大人的意么?”
“对。不过,道同极其狡猾,早已经逃窜,当务之急,是要让百姓都知道其的罪状,捉拿反贼,大家都有责任。那边都司衙门已经查收,咱们广州府衙倒是可以缓缓,以张榜公告其的罪状,以免他蛊惑百姓……”
“那……马大人的意是……”
“有请!”马友君把声音压得很低,“张大人可遣心腹衙役具示公告布政司和按察司的榜文,道同乃张大人亲手提携,若是如此,大人有大义灭亲的高风亮节。对于其宅院附近,只能控制。不能捉拿。”
“就依马大人计行,”张玉贤估计这时道同已经逃走,为避免马友君见疑,便说。“本府承局中惟捕头赵健最是jīng明干练,可差遣他去。不过,能否请马大人随侍与赵健一同前往?”
此语正中马友君下怀。他想广州府衙这些衙役说不定都与道同有交,倘若暗做关节。欺上瞒下,岂不误了大事。所以。听张玉贤这么一说,赶忙顺水推舟,“也好。”侧身吩咐随侍李贵,与赵健一同前往道同处下帖。
张玉贤声sè俱厉地交待赵健:“你与李贵持本府印鉴前往番禺县,交付给番禺主簿刘赟一起执行,务必做到番禺县上下详尽,注意,务必谦恭温和,不得扰民。”
马友君又向李贵叮嘱一番,赵健便和李贵持请柬退出大堂。
张玉贤惟恐这位提刑按察使司的推官生疑,笑着对马友君说道:
“法网已张,陷阱掘就,猎物插翅难逃了。”
“老父母深明大义,不屑私情,令人敬佩。”
“先生过奖了,这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张玉贤把手一拱,说,“先生请随本府衙后堂叙话,静候禀报。”
他们离开大堂,并行绕过屏风,经回廊,走进后院,来到小楼书房,寒暄之后,各自落座,老仆张德送上茶水,一旁侍立。
“老父母儒雅风流,经纶满腹,果然名不虚传。”马友君环顾书房插架琳琅,秋山乱叠,顺口赞道,“以府尊之大才屈就广州可谓是大材小用了。”
“谬奖,谬奖!下官承蒙皇上圣眷,布政使大人提携,委任广州知府,惟恐疏漏于万一,自jǐng自重,勤勤恳恳,下抚边陲苍生,上报浩荡皇恩,诚惶诚恐矣。”
“知府大人过谦了。”马友君欣赏完一副不知道谁画的《chūn雨田耕图》,又在博古架旁仔细端详,见格中有一只双环耳壶,取出翻转抚玩,此壶上质细润,胎釉俱薄如纸,粉青颜sè,表面多碎纹裂痕,世所罕见,马友君爱不释手,问道:
“知府大人,此壶当为百圾碎,应是哥窑所出吧?”
“马大人果然好眼力,不愧博古方家。此物确是哥窑之物,现时已不多见,十年前我在浙江老家时,一位族兄所赠。”
“噢……在下也有耳壶一只,与此壶大小样式相仿,米黄sè,疑为章老二之章窑所出,没想到在知府大人处鉴赏哥窑名器真是有缘。”
张玉贤心中不觉暗笑,马友君假充内行,不辨真伪,实际上这只双耳壶乃是元末所仿,照宋代哥窑式样,貌似而神非,张玉贤不便戳穿,笑道:
“其实哥窑章窑皆不如汝窑,马大人听说过徽宗下旨的事么?”
“在下愿闻其详,请知府大人指数。”
“徽宗下旨:‘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sè做将来。’汝窑遵旨,果然做出雨过天晴sè瓷品,这种瓷制作堪称jīng绝,制作时将玛瑙研成细粉,调作釉汁,出窑之后但见器皿之上隐约如螃蟹爪一般美观的细纹。在下有幸在长兴侯府一饱眼福,那可是稀世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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