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刊寻人启事?”
“都已经登了好几天了,我怀疑她根本不想回来。就算她看到了寻人启事,可能也当作没看见。正如你说的,她脾气很倔,她只听自己的意志行事,但她为什么不肯和我谈谈呢?不能谈?抑或不愿意谈?她为何总是不停地把自己隔开,不让我靠近她的内心?”
“或许她有你不能了解的苦衷。”
“我难道会不帮她分愁解忧吗?更何况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好办事,她怎么会不懂呢?再说,她不告诉我她的苦衷,又如何知道我不能替她分担一些呢?”于绍伦放下瓷杯,难掩气愤的神情。
“人世间实在有太多事是无法用理智去分析、了解的。艾盟的母亲当年离开我,也是突然得叫我措手不及,等到我发觉自己的错时,已过了十个年头。所谓‘一切皆由命定’,有时想想,还是有它的道理。”宋宇盛诚恳却现实地说。
他抱着头,不发一语。
“别想太多,尽力去找就好。我想你们的缘分应当不只如此,她最后一定会再回来的。”宋宇盛强自乐观的安慰他。
“但愿如此!”
“对了,上次你的个展很成功,除了几位知名的前辈肯定你之外;艺文界更是大作报导,连国外都有收藏家想搜购你的作品,看来你已经在摄影界占有基本的席位了,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宋宇盛想起绍伦上次的成功个展,认为他若要在摄影界闯出一番天地,必须加紧脚步,乘胜追击。
“本来有计划再开一次个展,谁知道会发生艾盟不告而别的事,所以就耽搁了下来。”他据实以告。
“不是我不重视艾盟,也不是我讨厌她,虽然她每次见到我都带着很深的敌意,我相信她有她的理由。但你不能放弃你的摄影,因为如果你找到了她,她也愿意和你回来,那很好;但如果她不和你回来,甚至连见都不想见你呢?难道你要任你的摄影事业荒废,最后看着它毁于一旦吗?”宋宇盛说得实际,却不无道理。
“我晓得。”他明了老师的苦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荡了好一会儿,唯见滚烫茶水泛起的白雾。
“我该走了。”于绍伦打破沉默,起身站起。
“也好,别忘了我的话。”
“不会。”
宋宇盛送他到门口,关上门前,他开口:“希望你早些找到艾盟,也让我快点见到她母亲。”
一股愧疚及不忍自于绍伦心里升起,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呢?于绍伦不敢尝试,他怀疑他能否承受得了?
望着桌上剩下的半个馒头,艾盟感到极端地孤单无助。回到南投不仅没有她想像中的熟悉感,反而让她水土不服到底了。工作找不到,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再下去她可能要选择住收容所了。为什么一个人在感情不顺利的时候,连带着生活也会出问题?她岂止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看大水都淹到家里来了!
她忍不住拿出那张昨天才出刊,却早看过不下百次的报纸。版面上的黑字被她的指尖扫得有些模糊了,但她仍清清楚楚知晓上面的每一个字。
艾盟:
无论你现在人在何处,都请你尽速回来。我们之间还未结束,你不能不留任何解释就逃开,那对我不公平。
绍伦
他们之间的确还未结束,艾盟苦涩地想。但就算还未结束,又代表了什么?代表她必须回去对一切负责吗?这么说来,她才是最最无情无义的人喽?说什么对他不公平!在感情的世界里,什么才叫公平?莫非要称斤称两,否则衡量不出谁用的情深,谁用的情多?她相信爱一个人毋须计较付出的多寡,所谓重质不重量,只要浓度够了,也就足堪安慰,不必在乎其他。
她何尝没有想过抛开所有的自尊及骄傲,直向他怀里奔去,不求任何承诺,只要守在他身边,让他为自己遮风挡雨!可是想到宋宇盛,再多的美好憧憬便都如水面泡沫一一破碎。她的恨、她的怨无人能理解,她也不敢奢望谁能理解。既然逃了出来,就已没有回头路可走,想太多,不过徒增伤悲而已。
那半个馒头依旧安静地躺在桌上,而她却被胃酸侵蚀得毫无食欲。好想妈妈啊!没有人可以诉苦的滋味真是难受,几乎让她波然欲泣。虽然多年的训练已使她学会不轻易落泪,但此刻她清楚地感觉到有水雾湿了眼眶。
没有考虑,她直接买了上台北的火车票,不管会不会遇到谁,他或宋宇盛,她都要到妈妈长眠的佛堂走一趟。
坐在火车上,规律的颠簸不但没有浇熄她上台北的强烈的心,反倒是更助长她去看妈妈的渴望。她想她再不见见妈妈,她一定会疯掉。
台北车站,人潮熙来攘往,人人形色匆匆,脚步迅速,典型都会的写照。宋宇盛站在站内购票台前,等候着买票。昨天他临时接到一通电话,请他至成功大学进行一场有关摄影技巧的演讲,由于是前辈所邀,他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赴行。
正当轮到他买票的当口,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是艾盟!没错,是她。
“先生?”售票小姐有些不耐烦。
“我不买了。”他转身拔腿跟进,把要去演讲的事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不买还占位,神经!”售票小姐不甘被愚弄,低声咒了一句。
左闪右闪,好不容易追上她了,宋宇盛突然煞住脚步。不,他不能贸然行事,否则一旦激怒了她,就永远别想见到杨桦了!几番思索之后,他决定用最不得已的方法——跟踪她,这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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