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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回深吸一口气,说了声谢谢,慢慢闭上眼。
镇痛泵作用下,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正被吊在半空,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铁钩穿过后颈,灼烧着,撕扯着。
“不用谢,你再睡一觉,好好休息才能更快恢复。”
镇痛泵里是腺体专用镇痛剂,每半个小时自动推药,可以给季回带来近48小时持续的安稳。
走之前,医生问他还需要什么,季回只要了一个枕头。
放在残肢末端,用力杵上去,坚持一会儿,可以有效地缓解幻肢痛。
他面朝内侧,乖乖趴在那里,并未看见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的身影。
那道身影僵硬地贴着玻璃,感受着自己时重时轻乱糟糟的呼吸,直到听见开门声才动了动。
“景教授。”门随手关上,医生的声音很小,像松了口气,“状态不错。”
景樾没舍得转开眼睛,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季回剃了一半头发的后脑勺。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问腺体成活没有。”
景樾等了会儿。
“还有呢?”
“没了。”医生摇摇头,“就问了问腺体。”
“他哭了吗?”
“……没有。”
景樾突然很难过。
所以醒过来只问了腺体的事吗?
他抬手,食指隔着玻璃,轻轻点了一下,“那是什么,为什么要放个枕头?”
“是幻肢痛。”医生解释:“是一种截肢之后,缺失部位产生的神经性疼痛,他们会觉得肢体还在,所以需要用各种办法改变这种主观意识。”
手掌脱力地垂下,景樾觉得心疼极了,“会一直这样吗?”
“调整好心态就不会出现,这跟主观心情有关的。”
“这样……”
走廊挂的电子表已经跳过凌晨三点,正慢吞吞往下一个区间移动。
医生劝他去休息一下,景樾点头应下,在病房外一坐就是一晚。
转天中午,季回回了普通病房,头一件事就是找樊宇要手机。
景樾的消息是凌晨一点发来的,不辨情绪的一个“好”,让季回捉摸不透。
樊宇看上去比季回还紧张,他把装着戒指的袋子放在床头,往床边一站就像站岗。
“强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季回带着颈部专用保护套,以免磕碰或者无意识转动造成二次伤害,他没法转头,只能斜着眼睛看樊宇。
“谢谢,你去吃吧,我一个小时前刚吃过。”
“好,那、那我去吃饭了。”
樊宇一溜烟跑出去,没往食堂走,反而鬼鬼祟祟钻进隔壁病房,一进门先喊了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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