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斯乾雇了几名赌徒将周浦送去医院,我们乘坐出租返回市中心的酒店。
电梯停在16楼,走廊上七八名保镖驻守在1603和1604之间。
1603是我们的房号。
冯斯乾脚步沉缓,面对这一幕不露声色眯眼。我拉住他手,朝他摇头,示意千万别激进。
他没回应我。
走到1603,保镖直接推开门,“周老板请。”
冯斯乾脱下西装,搭在臂弯,盖住一柄射击枪,是那伙黑衣人遗弃在弄堂里的,还剩下三发子弹。
仇蟒背对过道,在窗台前抽旱烟,青玉石的烟袋,这年头市面绝迹了,烟味极其呛鼻。他听到动静回过头,和冯斯乾四目相视,气氛一霎波诡云谲,形容不出的危险。
冯斯乾将我护在身后,“仇老板,好长的手,连我的住处也摸到了。”
仇蟒把玩烟灰缸,对面大厦灯火辉煌,霓虹折射在玻璃上,光影迷离,“云城的地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
冯斯乾语气耐人寻味,“是吗,仇老板还知道什么。”
仇蟒一脸高深,“周老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在春昌路遭围攻了,对吗。”
冯斯乾眉梢微扬,“仇老板的牌坊附近。”
仇蟒当场训斥随行的保镖,“好好整顿场子!周老板是我的贵客,在我的地盘闹出乱子,打我的脸面吗。”
“仇老板当我是贵客,不如替我挖出主谋,我崩他一枪子,出口恶气。”冯斯乾说这句话,并没看仇蟒的神色。
仇蟒冷笑,“那周老板的胃口可太大了。”
冯斯乾漫不经心摇晃一瓶水,凝视水里涌动的气泡,“仇老板既然手眼通天,应该猜到我的底细。”
“你的底细不重要。”仇蟒满不在乎,“重要是你懂不懂这行的规矩,我在这行镇着场子,外人就得守我的规矩。”
冯斯乾牙齿叼着烟,一言不发俯下身,扼住仇蟒手腕,对准燃烧的烟袋锅点烟,仇蟒蹙眉,但没阻止。
冯斯乾嘬了两口,歪着脑袋看向仇蟒,“仇老板,华子呢。”
我手一紧,望着仇蟒。
“华子有事,接不了周老板的生意了。”他拿回烟袋,在门框上嗑了嗑烟丝,“彪子。”
一名保镖拎着皮箱进屋,比冯斯乾付定金的箱子再大一倍,“周老板出一千万抓白喆,另外五百万给华子,我收了你一百万定金,赔你一百万,咱们合作终止。”
冯斯乾唇角噙笑,“仇老板,这么办事不地道。”他拇指不紧不慢弹烟蒂,“我还真想见一见华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仇蟒偏头,他双目浑浊,浑浊深处阴晴难辨,“你心里想干什么与我无关,你实际干不干得了,与我很大的关系。我对于心术不正的人,从不留情。”
仇蟒带人撤离,门关上的一刻,冯斯乾把半截烟沉进瓶口,任由水流吞噬。
我走过去,“看来蟒叔从弄堂就开始跟踪我们了,云城是非多,我们还是走吧。”
冯斯乾沉默。
我拥住他,“斯乾,我真的害怕,今晚是周浦出事,明晚呢?蟒叔的阴招防不胜防,你在云城没势力,咱们只能任他宰割。”
冯斯乾鼻腔溢出一股浓雾,眼睑低垂,藏住了眼底的情绪。
许久,他说好。
后半夜,我摆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我划开屏幕,是一串陌生号码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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