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迈拢起衣服,不再挽留,却看着他道:“我这几天……只有在你在的时候,吃了那一碗粥,其他时候总是吃过就吐。”
刘绍听了,只觉头皮上嗡地一麻,不信他这鬼话,却又怕他这鬼话是真的,一时当真有些沉吟。趁他沉吟的功夫,狄迈又道:“我和你一起吃就不吐了。”
刘绍一溃千里,默然片刻,最后应道:“嗯。”
第121章满地芦花和我老(一)
在那之后,狄迈的精神果然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好了起来。
一开始时,刘绍每天都去看望,后来无意中撞破,才知狄迈明明已经能起身了,只是每次听说他来,收到消息,就赶紧躺回床上哼哼,假装病重不起。
有次他正在和人议事,动身晚了,和刘绍撞了个正着,这才露馅,从此刘绍就不再去了。
结果又过几日,换成狄迈乘车过来看他,一进他家院子,就摇摇摆摆、一步三晃,不说像弱柳扶风,也好似风中落叶,看得刘绍直翻白眼。
如此不为所动一月之久,狄迈的伤也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他痊愈之后,两人距离就又稍远了些,刘绍自然不再抱他,但言语间也不再故意客套,推拒他于千里之外。
狄迈每隔一两日就来刘绍府中找他,有时留下来用饭,有时只是小坐片刻,还有时说自家厨子手痒,居然不和他打招呼就做了一大桌菜,叛逆至此,真是岂有此理。
他约束下人不力,无法,只好带刘绍回自己府中以期分担一二,之后不假旁人,每每再亲自给他送回家里,然后再自己离开。
这一阵狄迈没再来找他,最开始的几天里,刘绍居然还有些不大习惯。
有时正吃着饭,或是正看着书,听见院子里传来声响,心中一动,等了一阵,却不见门开,自己出门查看,才知是风吹落叶,或是老仆在院中洒扫,总之并无人来。
他回到屋里,一头雾水,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正不知不觉落在张网上。
转念一想,似乎自己原本求的就是这样,能不见时本来就不该见,先前两人时常见面,反而才不正常——虽然如此想,可隐隐约约的,好像总有点愀然不乐,具体为了什么,他不去想,便当做不知道了。
几天之后,他就自己出门去了。
他性喜结交朋友,刚被俘回长安的前两个月,因未能慷慨自尽,怕被千夫所指,加上骤见狄迈,为难至极,心常怏怏,因此深居简出,自己在家默默种了好一阵的蘑菇。
但时日一久,他也就慢慢厚起脸皮,又开始像从前一般交游士林,呼朋引伴。
正所谓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大好年华,总不能日夜为那些没法改变之事所苦。
他就是终日伤痛欲绝,以泪洗面,也一不能换他和狄迈之间鸿沟填塞、白头偕老,二不能换吴宗义等势如破竹,连战连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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