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鲁齐一呆,连忙摇头,“不,不,是末将自己,末将……”
刘绍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打断他道:“不、不,王爷这就多心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属下也有错。辅政事先一点也不知,等得知之后大发雷霆,这不还没转天,就让贺鲁将军来府上道歉,还送上了厚礼,礼数十分周道,弄得属下惭愧万分,正不知如何自处。”
“其实贺鲁将军的头也让属下给打破了,下午那会儿哗哗地流血,看着怪吓人的,幸好辅政大人大量,并不怪罪。”
他说着,对狄迈连打眼色,让他赶紧把贺鲁齐放了,别落了贺鲁苍的面子。
可狄迈有意装傻,权当没有看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贺鲁齐面前,“你要想打架,咱们两个练练,打他算什么本事?”
刘绍虽然一心劝架,但听了这句也忍不住想,嘿,什么叫“打我算什么本事”?我怎么了?
贺鲁齐伏在地上,“末将不敢。”
狄迈冷笑一声,左手将下摆一握,就要往腰带里扎。
刘绍见他这架势是要在自己面前来场拳击表演赛,心想眼下是非上一盏浓茶给他不可了,想也不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茶言茶语地痛声道:“王爷,务请以和为贵,千万不要因为属下一人,伤了与辅政的和气啊!不然日后属下岂有脸面再在王爷身边服侍!”
说着作势要哭,可是哭不出来,只能低着头呜呜呜地哀嚎。
他说话从来不嫌牙酸,但狄迈闻言愣了一下,当真没再发作,过了一会儿没好气道:“行了,都起来吧!”
刘绍赶紧爬起来,多跪一秒都觉着冤枉。狄迈在他脸上瞧瞧,半点眼泪也没瞧见,又瞪他一眼,刘绍只作不觉。
贺鲁齐也站起来,低着头道:“谢王爷。末将改日一定再来向吴、吴……吴小哥赔罪。”
狄迈转身坐回椅子里,不悦道:“吴小哥是你叫的么?”
贺鲁齐问:“呃,那不知末将该如何叫?”
狄迈被他问住,想说他怎么也该叫“吴大人”才是,可转念想起刘绍只是自己军中一个小将官,比白身没强多少,若论官职倒比贺鲁齐低多了,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称呼,只哼了一声,没答这话。
刘绍从旁道:“将军太客气了。今日之事,本就两边都有不是,今天蒙此大礼,正不知何以为报,哪还能让将军再破费?这事今天就算结了,将军千万别再放在心上,回去请禀明辅政,就说四王爷蒙辅政厚意,十分感愧,改日定去府上拜会。”
他巴不得贺鲁齐趁早别来找自己,言语当中有意把自己给摘了出去,还顺手替狄迈递了个台阶,没想到狄迈不肯吃亏,闻言冷冷道:“他自己要来赔罪,你还拦他不成?没见过挨打的人还这么客气的。”
刘绍看他一眼,心说敢情让人像小鸡仔似的搂在怀里不撒手的人不是你,还有这么把人往坑里推的?要不下次叫上你,让你在旁边看现场直播。呵呵干笑两声,没再说话。
贺鲁齐反而顺杆爬去,“是,是,王爷教训的是。今日,今日让末将搅得饭没吃成,改日一定单独为吴小哥补上,请吴小哥一定,一定要来。”
“将军客气了!不必,不必。”刘绍自然不接这话茬,连忙大摇其头,“天色也不晚了,将军劳累一天,还是快回去歇息吧,不知头上的伤找人看过了吗?严不严重?”
贺鲁齐听他出言关心自己,痴痴愣愣地瞧他,却不说话。
刘绍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失悔,正想再说什么找补回来,但又担心他想得更偏,一时没想到说辞,和贺鲁齐大眼瞪小眼地愣在了原地,幸好一旁狄迈先开了口:“行了,今日之事就先这样。可贺鲁齐,有一点你得记住——”
刘绍听到此处,忽然感觉狄迈这口还是别开为好,可想插话已经来不及了,眼瞧着狄迈说话间猛一抬手,门外忽然“擦啷”一响,两排甲士一齐把刀亮出一寸。
屋外刀光凛凛,狄迈在椅子上安坐不动,冷冷道:“我狄迈只是个小小的王爷,不敢得罪辅政。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不管是谁,想动手前都掂量掂量,看我是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还不吭声的阘茸货!”
“言尽于此,请吧!”
刘绍简直心力交瘁,拿眼刀狠剜狄迈,恨不能直接开口:祖宗,现在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正愁别人不觉着你是阘茸货呢,怎么你自己就先呲牙露爪的了?这话传进贺鲁苍耳朵里,你看他还放心把大军都交到你手上么?
他狠狠叹一口气。李鸿章是不是大清的裱糊匠他说不好,但他刘绍是狄迈这臭宝的裱糊匠是肯定的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没法补救的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上前执起贺鲁齐的手,也不管他信不信,满脸抱歉地对他道:“我们王爷回来前也喝了点酒,瞧这屋里全是酒味儿……些许醉话,倒不必叫辅政听见。将军先请回吧,改日定去拜会,定去拜会。”说着半推半拉,把他往门口领。
贺鲁齐顺着他的力气往前走着,走到门口,却不动了。
两排甲士把门口挡了个严实,手中佩刀是没全抽出来,可也没多大差别,各个杀气腾腾的,等着狄迈放话。
刘绍顿住脚步,回身看向狄迈,脸上笑意收了,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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