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们拿着冯小美给的钱直奔医馆。可没想到,在经过一条小巷时,他们忽然被人套住了麻袋暴打一顿,银子也被抢了去。那人临走时大笑着说,“一头病羊也想三两半的银子卖掉?真是想钱想疯了。还是我们夫人聪明,假意给你们钱,等你们走了,再让我们拿回来。这样既博得了好名声又不花一分钱,真是过瘾,哈哈。你们以为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好心的人?不过骗你罢了,真是天真!”
两兄妹听了这话,心里又怒又痛。可天太黑,他们的头都被打肿了,眼睛都睁不开,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先回家去。半夜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村子里。可是,原本就病重的爹,一见他们的惨状,丢了羊不说,孩子还落得一身伤残,当时就气得吐血身亡了。
他们的娘受刺激过度,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在回娘家借钱时,不慎失足摔下了断崖,死了。等过了两天才被人发现,尸身都臭了。
遭逢如此大的打击,他们的奶奶也病倒了。两兄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有个村里人指点他们,卖掉了破陋的屋子,筹了钱,才把父母的身后事操办了。
家破人亡,他们没办法,只好去村里开了文书,想着将卖身为奴的钱,留给奶奶过下半生……
冯小美听了心酸不已。
这才多大的孩子,放在大天朝,哪家不是百般宠爱、千般呵护。可他们生来穷困潦倒,还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今日如若不是遇到他,他们落入那熊虎的手中,定会被折磨致死。
小女孩一直哭一直哭,似乎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冯小美沉默了良久,才擦了擦眼泪,说,“你们也真是太好骗了,我不过一个乡下妇人,怎么可能是抢你钱的那人嘴里的夫人呢?何况,如若真的是我的人,直接抢了钱就走,何必要跟你们说那么多废话,把自己暴露出来。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随便想一想都能想得通了。”
“定是我买你羊的时候,那人就留意上了,等你们走到暗处就下了毒手。”
小女孩哭声一顿,愣愣地看着冯小美,小脸发白。
她也不笨,仔细想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再看一眼冯小美肩膀上的血迹,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你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快去找你奶奶,离开这儿!”
小女孩哭着点点头,冯小美又把男孩抱在手上,跟着她去了郊外的一家破庙,然后紧赶慢赶回到驿站。
陈六不想在范府外干等,便回到驿站,看能否能接一些过往行人的生意。可惜,不知是他今日运气不太好,还是不是圩日,很少人出门,在这等了大半日也无人问津。
正想着换个驿站,便看到冯小美托儿带口的直奔过来,个个都神色惶然,十分狼狈。
“这是怎么了?”他是听说冯小美有个小姑子和小叔子,可这个老弱的老太太是怎么回事?还有,冯娘子不是在范府做酒席吗?
“先离开这里再说!”
冯小美一脸戒备的盯着四周。
陈六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好问,鞭子一扬,快速驱车离开。
车子逐渐远离了驿站,冯小美极目四眺,没看到有人追来,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冷风一吹,身上冷冰冰的,才感到汗水把衣服都浸透了。再看那祖孙三人,男孩晕迷,小女孩满头满脸的汗,趴在车板上,他们的奶奶也侧躺着大口大口呼吸,显然还没喘过气来……情况比她想象的还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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