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子好半天才恢复光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
“小的近日染了风寒,休养在家。如今风寒大好,想是托了顾老太太的福气,过来给她老人家磕个头。顾老太太心善,赏了小的一些银两补补身体。”
“顾老太太的恩情,小的没齿难忘。日后必会更加忠心做事,以报答顾老太太的恩情。”
花嬷嬷看着眼前跪的战战兢兢的小厮,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和赞赏,约莫过了半刻才大发慈悲道:“行了!起来吧,这大病初愈的,再病着了可就不好了。”
说着,将荷包往他跟前一扔,头也不回的回屋去了。
顾老太太依旧坐在桌子前观摩这难得一见的名画。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吩咐花嬷嬷:“还不快快去请蘅儿过来。”
随即又调笑着:“你个老货,如今是愈发慈软了,这么点子事花了这么长时间。”
花嬷嬷知道老夫人只是嘴上说笑,也一并笑着,“还不是老夫人您心善。”说完便退了出去。
这边,顾万蘅收到花嬷嬷的邀请,以为是母亲将《望海楼图》拿了出来,心里雀跃,步伐都迈的急了些。
及至老夫人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摊开了一幅画。
他匆匆行了个礼就站到了桌边,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欣喜。
可一瞬间,又有着疑惑。
画上山峰奇峻,烟海无波,却并没有海楼。凭着多年鉴赏画作的经验,他声音带着疑惑的肯定:
“母亲,这是……前朝的《山海图》?”
顾老太太点头,“正是!这就是刚从白家赎买回来的《山海图》。蘅儿,机会难得,你可莫要错失良机!”
顾万蘅却未听到顾老夫人的谆谆教导,他只听到“从白家赎买回来”几个字眼,眸光一动,抿了抿嘴角。
《山海图》不是已经送去了白家?怎会又出现在此处?
且之前说好用母亲嫁妆里那幅《海楼图》去送礼,如今母亲又从哪里拿的这幅画?
他沉吟一瞬,问道:“《山海图》不是说已经拿回白家,如今怎会出现在这里?”
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喝了口,好半晌才幽幽道:“我是以安宁的名义从白家赎买的。”
一句话如同石子落进了水里,在顾万蘅心里荡起阵阵波澜。
联想到上一次,他向林安宁要这画作时她高高抬起的态度,他心里便觉一阵难堪。
后来,林安宁提议用母亲的嫁妆去送礼,他这才觉得面子全了下来。
可如今,母亲又是以林安宁的名义去白家赎买的,这做法,又在生生打他的脸。
他眉头蹙起,斟酌半响才说着:“母亲以安宁的名义去白家赎买,会不会……”
顾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又端起茶抿了口,可却觉得今日这茶水着实有些苦涩。咽下苦涩的茶水,她迎着顾万蘅的目光,有些颓然道:
“我们顾家本就是后起之秀。当初嫁给你爹时,你外祖家给的嫁妆并不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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