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正把婆婆带走。
在原地落了一地红霞,绚烂枯萎到糜烂。被脏污的泥土玷污了。发黄。
她移开视线不敢看。
整个世界开始颠倒,她倒立着站在树上。
突然有到目光冲上来。
是妈妈,她看见了她。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她。
她落下了泪。
像是躲在荷叶下被突如其来的大雨砸中的惊慌的鱼。
她要掉了下来了。
下坠。
下坠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妈妈带着婆婆走远了。是她问过婆婆才走远的吧。
而且妈妈没喊她,其实是没看到她吧。
应该是的吧。
她小心翼翼地猜测肯定问自己。
妈妈太着急了吧。
婆婆说不出话了。
所以,就没发现她吧。
她颤抖着手,在树上愣了会,才滑着树干麻溜地下来。她把弹弓藏在身后,踮着脚缓慢地往右边走去。直到墙边才疾速跑远。
她喘着粗气,跑着。
跑过干燥的乡间小道,跑过绿油油的田野,跑过长着大片大片高大野草的河岸,蝉鸣在耳边聒噪地响着,一只野鸡受惊扑棱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她哭着,泪迹未干。
站在河岸,她将弹弓扔下去。就像是在扔什么恶鬼。她的眼黑白分明,一眨也不眨,手心也不出汗,目光随着弹弓落下的弧度而去。咕咚一声,恶鬼已经沉入河里与鱼虾水草作伴了。
她站着,烈日照着她的脸,几乎是带着刻苦铭心的恨意,咬牙切齿地,活生生要将她的脸皮扯下来。
可她站仍然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头发滚烫,像是浇了燃烧的油。
她整个人,全身上上下下都要被滴漏了。
她在承受惩罚吗?还是为了减少内疚?或者是这样就不害怕了?不恐惧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头发变得黏腻腻地贴在脸颊上。她像个恶鬼,九岁的讨命恶鬼。
而后她头也不回地走回去。
回去的时候,身体轻盈,脚步变轻,慢悠悠的像是刚刚散步完要回家。
也许是因为侥幸。
她这个没有同理心的小恶魔。
作了坏事不内疚只是害怕承担责任的恶魔。
多年以后这个恶魔都要诧异自己当年居然这么冷静,还要回家,还敢回家?
是要装作无辜的样子假惺惺地故作关心吗?
迟煦漾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可怕。但她还是回家了。
当她经过长长的板凳,推开掉漆的大门,踏过高高的门框,看到了哥哥。
他坐到椅子上,脚半悬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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