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垂下眸,遮住眼底的冷意。
顾氏有些为难,这周氏当初犯下那么大的错,把她送到家庙也是应该的。老夫人不表态,她怎么好说让她回来呢?
乐娆坐在乐娴下,锦帕捂着脸嘤嘤哭泣,似是极为伤心,“我知道是我娘对不起大伯母,她也知道错了,日后再不敢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啊,您是最心肠善良的,就帮帮我吧。”
顾氏见乐娆这样子也有些不忍,暗叹一声就要硬着头皮答应,乐妤心中有了数,也就不再听,径直走了进去,“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大年下的倒哭起来,也不怕晦气?”
芳景芳姿在屋里伺候着,正满心不喜乐娆在顾氏屋里哭泣,碍于主仆却不好说她,见乐妤来了无不大喜。芳姿连忙上前亲自为乐妤脱下大氅,笑道:“四姑娘来得正好,二姑娘的金豆子都快把夫人的屋子淹了。”说着便不动声色地刺了一刺乐娆。
乐娆的哭声鲠在喉咙里,她是打听好了乐妤不在这里才来的,到底是谁报了信,这丫头来得真快!
乐娴笑得很温婉,“四妹妹也来了,快过来坐,这里火盆燃得好,暖和些。”
乐妤先给顾氏请了安,才依着乐娴坐下,笑道:“二姐姐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听听,妹妹一定给姐姐帮忙。”
顾氏见了乐妤,满心欢喜,柔声道:“你二姐姐担心你二婶,怕在家庙里过不好,想求你祖母把你二婶接回来养病。”
乐妤目光同情地皱眉,帮腔道:“二姐姐心系亲娘也是应该的,何况二姐姐的好日子就在九月里,二婶作为生母也是应该打点事宜的。”
乐妤的话软绵绵的,乐娆却心中一凛。她今日跑来顾氏这里哭诉,就是仗着顾氏绵软,周氏又是因为毒害顾氏才被赶去家庙的,她这个当家主母要是不肯答应求情,便是心胸狭窄记恨周氏这一点想要逼着顾氏去求情的。至于为什么,却是被乐妤一口道破。她跟袁家订了亲,现在便要开始打点嫁妆,没有周氏这个亲娘在,一则公中不过面子情,二则也怕袁家有不满,这才跑来想要拿捏顾氏。
乐娆讪讪地道:“四妹妹说的哪里话,这些事情有大伯母做主,我放心得很。只是我娘病了,这天寒地冻地。。。”
乐妤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耳边的琉璃珠子耳坠也随着晃动,“这可就难办了。隔得这么远,二姐姐担心也是有的。不如,我跟祖母说一声,让祖母同意二姐姐去一趟家庙照顾二婶,等到病愈再回来,这样既不违了祖母的吩咐又全了姐姐的孝道,二姐姐你说呢?”
乐娆气得捏紧了帕子,却又怕乐妤当真去求老夫人,脸上变了色却不敢翻脸,笑得十分勉强,一时进退两难。你说你母亲病了,担心得紧,我就让你去她身边好好侍疾全了你的孝心,乐娆能说什么?要说不想去,那她先前说的那一番情深意切的孝心岂不是假的?要说去,她却不敢。天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回得来?家庙那般清苦,她才不要去呢!
见乐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屋里的丫头们个个都感到一阵痛快。还是四姑娘有办法,看二姑娘还装可怜不?
乐娴放下茶盏,终于开口了,声音柔和婉转,“四妹妹说的是,二妹妹,你担心二婶我们也都明白,只是二婶本就是去思过的,若还像在府中一样,岂不失了祖母要她改过的本意?你今年就要出阁了,嫁衣啊,见面礼什么的都还不齐备,还该在房里绣嫁妆才是。家庙虽然清苦,大夫丫头还是有的,二婶只要安心服药,有丫头伺候着,天气暖和就该痊愈了。等到你出嫁二婶再回来,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岂不是好?”
她这圆场打得好,乐娆立刻便顺着台阶下来,惭愧地道:“还是大姐姐思虑周全,我一时担心就糊涂了,还扰了大伯母的清净,真是对不住。”
顾氏能说什么呢,只能好言好语地劝慰:“这有什么?你为人子女,尽孝道是应该的,就是你们祖母也不会怪罪的。”
乐娆状似感激地点点头,帕子掩饰下的眼睛却闪过恨意。眼看葛巾那贱人怀了孕都快四个月了,要是等她生下儿子,这府里哪还有她们母女的地方?她急着要周氏回来,也是要辖制葛巾之意,却偏偏被乐妤挡了。要知道,老夫人如今还挺看重顾氏,若顾氏却不过情面开口求情,老夫人也就不好驳她面子,多半会网开一面放母亲回来。。。。
顾氏见乐娆失望,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你们姐妹几个难得凑在一起,今晚上就在我这里用饭吧,我让厨房做你们爱吃的。”
乐娆哪还有心思留下来,婉言谢绝道:“多谢大伯母了,只是葛姨娘孕吐厉害,院子里又没个中用的,我还得回去看看她。”
葛巾有孕,二房又无主母,乐娆急着回去也是人之常情,顾氏便歉然地道:“也好,那就改日吧。芳景啊,去把我那尊玉如意取出来让二姑娘带回去给葛姨娘安枕,许是孕吐会好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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