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胡不归由一个丫鬟扶着走了进来,方剑明赶紧起身。落座后,胡不归将小丫鬟屏退,方剑明道:“胡坛主,你眼睛不方便,我……”胡不归摆摆手,低声道:“方少侠,麻烦你把油灯剔小,越小越好。”方剑明见他语气谨慎,心头奇怪,依言剔小了油灯,屋里一片漆黑,方剑明隐约可以见到对面的胡不归。只见胡不归蒙着白布,似乎在沉思,大概想怎么开口才好,过了一会,突然郑重地问道:“少侠当真是名叫方剑明?方向的方,宝剑的剑,明白的明?”
方剑明一愣,道:“是啊,胡坛主此话何意?”胡不归压低声音道:“少侠,我们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教主想见你一见,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剑明听了,微微一愕,诧道:“你们教主?他为何要见我,我和他并不相识啊?”
胡不归笑道:“方少侠,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见了我们教主,自然会知道他为何要见你。”方剑明听他说得这般神秘,心头大惑不解。
“方少侠,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你同教主并不相识,而我们的教主偏偏要找你,这种事不管是何人,都会感到惊奇。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教主对人都很和气,你见了他就会知道。对了,少侠可是要到京城参加擂台会?”
方剑明道:“如果不出差错的话,我想我应该会去。”
胡不归喜道:“这就好,此时方少侠恐怕也有自己的事要办,教主见你的事就暂且推迟,明年在京城,我们教主会迎接少侠的大驾……”迟疑了一下,方剑明见他欲言又止,笑道:“胡坛主,有什么话,旦说无防!”
胡不归这才缓缓地道:“方少侠,你到了京城,请速来见我们教主,越快越好,最好是当天前来会见。还有,此事望少侠不要同任何人说起,不管他是什么人,少侠千万不要说,胡某恳求少侠。”说着,面对方剑明重重地抱了一拳。
方剑明尽管心头奇怪,但并没太多的放在心上,见他如此郑重,急忙抱拳道:“胡坛主,你不必如此,这是我的私事,我不会向外人提起的。”
胡不归笑道:“这就好。”
方剑明想到他的眼睛,关心地问道:“胡坛主,你的眼睛还有希望么?我认识一个医术了得的人,我……”
胡不归叹了一声道:“有劳少侠关心,我这对眼睛没救了,全部腐烂,就算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方剑明本来想把药仙介绍给他,听他如此说,只好打消了此念。两人闲聊了一会,胡不归站起身来道:“胡某就不打搅少侠休息了,这就告退。”方剑明站起身,将油灯剔亮,扶着胡不归走到了门边,胡不归道了一声多谢,才叫来先前那个扶他进来的丫鬟,由她扶着走了出去。
这一晚,方剑明倒是睡得香甜,他自一出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大事,睡觉一事是从来不会被打扰的。其实,能睡本身就是一种福气,睡觉睡到自然醒(当然,对于方剑明来说,他的自然醒要比一般的人要长得多),对于身体有莫大的好处,试问睡觉总是睡得不安宁,老是失眠的人,他们的痛苦恐怕并不下于丧妻失子。能睡一场好觉,当真是人一生中极为痛快的事了。
翌日,方剑明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悠悠醒转。睡了这一场好觉,自感精神充沛,梳洗完毕,在客厅用过午膳,由朱有笑和杨百胜恭送出门。方剑明离开以后,打算到丐帮杭州分舵一趟,还没走到半途,迎面走来了一群衣衫破烂的乞丐,手中都拿着黑漆漆的棒子。见了他,当下快步走出三个年轻的乞丐,三人同时向方剑明伸出脏兮兮的手,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大爷,善一些吃的吧。”
方剑明估摸着他们是丐帮的弟子,十分痛快的给了五两银子,然后又拿出一锭百两重银,放到一个乞丐的手中,笑道:“这一百两就给大伙……”话没说完,那三个乞丐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银子扔到了一旁的臭水沟里,那一百两重银也没有幸免。
方剑明看得不禁一怔,暗道:“天下竟然有这等乞丐?”
一个乞丐翻了一个白眼,瞧着天空,十分傲慢的道:“你是在打发一般的叫化子吧,你可看清了,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叫化子。”
方剑明越发认定他们是丐帮的弟子,虽然心中有些生气,但仍是和气地道:“在下知道你们是丐帮的人,所以才……”
那乞丐冷笑道:“既然知道,为何只给这么一点,我见你这小子衣着光鲜,没准是城西那为富不仁的陈员外的儿子,你平时作恶多端,拿这点银子就想赎罪吗?”方剑明一听,隐隐动怒,按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阁下说话放尊重点!”
那乞丐“呸”了一声,一口浓痰飞出,方剑明身形一晃,闪到了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乞丐。
那乞丐大概是没料到方剑明身手会如此快捷,面色有些诧异,见了方剑明肩头的天蝉刀,冷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是一个会家子,老子还当你背着一把破刀到处显摆呢。”
三个乞丐大模大样地堵在方剑明身前,后面又跟着一群高低不已的乞丐,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方剑明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丐帮,这些弟子一看就知道是丐帮污衣门的门下,他和污衣门没有交情,倒是和净衣门有些交情,他所认识的黄升和刘建便是净衣门的人。
方剑明听了那乞丐的话,眉头一皱道:“你们既然是丐帮的人,怎么这般无礼?姑且不论我和你们帮主的交情,就算我和你们帮主没有丝毫交情,你们也不能这般随口侮辱人。”
那群乞丐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嘲笑、鄙视暴露无遗。方剑明对丐帮了解不深,要是换成一个经验老道的人,便可看出,在那群乞丐中,有两个人便是这群叫化的头儿。那两人虽然也混在乞丐群里面,但他们抱着膀子,一旁的乞丐没有一个敢过于靠近,而那两个乞丐中,左首那个地位又要比右首那个高,群丐隐隐的以那左首乞丐为尊。两人夹在群丐中,方剑明一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
还是那个乞丐在一片大笑声中道:“他娘的,小子,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帮主是什么样的人物,岂能和你这种毛头小子有交情?你给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他娘的,我呸!”一口浓痰吐出。
方剑明修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动怒,喝道:“你身为丐帮弟子,满口脏话,三番五次侮辱于我,我不稍示惩戒,你还当我好欺负。”暗运内力,“粘衣十八跌”的功夫使出,那口浓痰飞到了方剑明身前半尺,倏地倒转回去,快如闪电,打在了那乞丐的身上。那乞丐“哎哟”一声,朝后就倒,幸亏身旁的两个乞丐及时将他拉住,这才没有跌个四脚朝天
群丐见方剑明竟敢还手,都把手中的棒子敲打着地面,“啪嗒,啪嗒”响个不停,齐声恶狠狠地道:“打这小子,打这小子!”
群丐中的那个左首乞丐见了方剑明的武功,心头一惊,暗道:“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越众而出,群丐见他出来,欢呼起来,大叫道:“刘长老,这小子敢欺辱本帮中人,你老就给他颜色看看!”
刘长老将手中的棒子一举,群丐停下欢呼,静了下来,横眉怒目地看着方剑明,手中的棒子拿在手中,刘长老若要群攻,他们便可出手,刘长老若想亲手教训,他们就在一旁呐喊助阵。
方剑明和刘长老均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对方几眼,方剑明见这个刘长老个头不高,眉毛粗大,头发花白,看年纪应该在七十左右。方剑明斜眼一瞧,见他背着九个袋子,心头一怔,暗道:“听说丐帮有七个九袋长老,难道他便是其中一位?”问道:“尊驾可是丐帮的九袋长老?”
刘长老冷笑一声道:“小子,你现在才知道,不嫌迟了么?”
方剑明惊疑不定,暗道:“你既然身为丐帮七长老之一,地位想来不低,怎么会唆使丐帮弟子为难于我,这不是有损丐帮的颜面么?我与你从来没有见过面,说到过节,那是谈不上。你是他们的头儿,没有你的点头,他们会这般侮辱我?”想到这,心头不禁有气,沉声问道:“尊驾身为丐帮长老,这般为难在下,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和尊驾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什么过节,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长老还没有说话,只听有人冷笑连连,道:“小子,什么没有过节,过节可大了!”随着话声,那右首的乞丐从群丐中走了出来,站到刘长老身后,凶狠的眼神盯着方剑明。
方剑明定睛一瞧,“咦”了一声道:“你不是那欺负百姓的恶丐么?”
那乞丐脸色一变,怒道:“放屁,我赵雄何时欺负百姓了?你小子才欺负百姓。”方剑明冷笑一声道:“赵雄,我还道我那里得罪了丐帮,原来是你在内中作梗,我问你,他们是不是你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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