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为什么哪里都能遇到他。
几次三番,他都怀疑沈言是不是看穿了他的伪装,只得忘却自我,装傻充愣,结果,竟还蒙混过关了。抬头,看着有别深居大院的广阔天空,他至今还有些难以置信。
分明是拙劣又漏洞百出的计谋。
沈言到底在想什么?
疏忽大意,还是另有所图?
一团乱麻。
嘴里似乎还残留着面食的咸香,饥肠辘辘的肚子得了食物供应,也稍微有了力气。沈言竟然会下厨,倒不如说,对方竟然会给一个粗使丫鬟下厨。
季山河心中复杂。他果然还是知道了吧。
或许还派了人尾随,只待找到“通敌谋逆”的同谋,就能落实罪名,一网打尽。
可惜了,他并没有什么同谋。
一锤墙面,懊恼,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全然想不起来了。
传闻中深受他倚重的副将,状告他叛国通敌,伺候他的下人们避之不及,季府孤女寡母,亦非他亲母胞妹。救了他一命的恩人,又道是建承帝之子,正朔相承,恳请他匡扶正义,夺回江山。
他只戍守边境的将军,又有什么能耐,左右皇室争斗。
成王败寇,便是先皇反叛,有违纲常,但传至今上,已然几十载,江山好不容易稳固下来,内忧外患,又如何经的起皇室操戈。
便是失了记忆,他也知晓这绝不可取。
但殿下又是爹娘做主留的。隐姓埋名,在他身边做了十几年随从,已是委屈,倘若圣上追究起来,牵扯其中,非但季家忠烈之名毁于一旦,便是如今仅存的亲缘,恐怕也会丢了性命。
思其种种,还是没狠下心来告发此事。
转而想要试探一下圣上的态度,季山河脸色微沉,圣上却是过分倚重内侍,便连将他赐予沈言做妾这般荒唐的提议,都能同意,倘若他自曝身份,哪怕献上殿下踪迹,恐怕也只会落得个被一网打尽的下场。
他是谁?又是怎样的人?殿下说的是真的吗?他又该何去何从?
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季小将军?”
正是殿下身边的得力人。
季山河双眼微敛,下意识摸了摸贴近胸膛的虎符。
半晌,下定决心,他站了起来,大步向前。
一定要搞清楚……
*
“我招,我招!”
接过下属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沈言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罪犯,下颌轻点,“你,去给犯人记录供词,签字画押。”
“是。”
离了血腥气浓重的牢房,回到公事房,作为东厂统帅,他在东厂官署自然有独属于自己的单间,主间为书房,偏房设卧榻,偶尔事忙或者天气不佳,来不及回宅,也会在此稍作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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