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梁祝》是一经刻印,便在短短两三日之间传遍了县城南北,传到了读书识字的小门大户家少女们的香闺里。而县城各大青楼勾栏,也是习惯性的把其中的好词谱成曲子,准备传唱。
“回先生的话,聂大家曾写词话《上错花轿嫁对郎》,今日新出《梁祝》,此阕《蝶恋花》乃《梁祝》中的新词。”那人听得徐大名士的疑惑之语,先是在心里笑得一笑,才忍着澎湃的笑意答道。
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由此可窥,与螟蛉有子,蜾蠃负之的传闻,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慎不知道底下的人在暗地里腹议自己,他只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女学生其实昨天给自己推荐过这《梁祝》,可自己因为傲慢而弃之如敝履,顿时有点后悔的说道:“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今天我徐慎以词话为小道取书,一叶障目,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
自嘲完毕,徐慎连洗漱也没有进行,就唤那人拿过来一本《梁祝》,乘兴读了起来。
读了其中的好词,正该趁热阅其全文。
徐慎有过目不忘之能,读书奇快,不消半个时辰,一本《梁祝》已然读完,并完全记在了心里。
可读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才慨然叹道道:“骚情古调,旧词新唱,昔《晋书·孙绰传》,‘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也’,如今聂小倩之词,掷地,当作珠玉之声。”
晋朝时期,孙兴公写成《天台赋》,拿给范荣期看说:“你试着把它扔在地上,会发出金石般的声音。”
孙兴公的《天台赋》文章词藻优美,声调铿锵,扔在地上有钟磬般的声音,那么聂小倩的词,扔在地上就应该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是极高的评价。
徐慎时乖运蹇,科举不顺,但并不妨碍他那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潇洒才名。能得到他称赞的,没有不是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的,而一旦他开口称赞,那个读书人的名声马上就出来了。
名声可是个好东西啊,何况出名要趁早,所以只要是还没有高中的读书人,没有不想得到他的评价,得到他的称赞的。
可惜和蔼可亲不是徐慎的代名词,他确确实实是性狷狂性乖张的大名士,从来都不以他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能够得到他称赞的人少之又少。
一旦少了,自然就物以稀为贵。
于是徐慎称赞聂小倩的话,立即从倚翠楼传播了出去,迅速传遍了郭北县的文艺界。
有徐慎这样的大名士大力捧场,加上纳兰性德的词本就是词中的极品经典,正所谓一曲新词酒一杯,顿时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一县子弟,把到青楼中醉听《梁祝》词,视为最近一段时间最具风雅的事。
最终那几首《梁祝》词也是以郭北县为中心,随着读书人的口口相传,各大小青楼勾栏里的红牌官人的不断传唱,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乃至于传遍了整个大明。
紧随其后传播开去的,还有聂小倩这个姓名,和她的《梁祝》词话本子。
第十七章 春风化雨是文气
“聂小倩之词掷地当作珠玉之声!”
大名士徐清安先生一言既出,《梁祝》词名扬大明半壁。
一时之间,四宜斋客似云来,门庭若市,租书的买书的络绎不绝。
那一晚聂小倩为四宜斋写的那一幅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更是被王老夫子早早就裱糊了起来,当成了四宜斋的镇斋之宝,等闲不让人看。
也就是徐慎读罢《梁祝》词,颇感意犹未尽,听得四宜斋有这么一幅通透学问文章至理的对联,兴致起时,亲自到四宜斋借来观得一观。
读其文,然后不免就产生了想要观其人的念头,徐大名士也不能免俗。
何况众口相传,聂大家是一位年纪不大,却才貌双绝的奇女子。
只是,抱有与他相同想法的一县子弟不知凡几,却除了王家九姑娘和她的丫鬟抱琴,以及四宜斋的夫子和那个跑腿的书铺子伙计,就再没人有缘见过这位深闺里的文词大家。
更叫人遗憾的是,除了知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聂大家姓聂,芳名小倩之外,其余一概不知。
想要上门请教,也不知大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
所以佳人芳踪杳杳,徐大名士也只能叹上一句:“读其词,感其寄思无端,抑郁不释,韵淡疑仙,思幽近鬼,唉,如此文词大家,究竟锥藏何处?”
没见着聂小倩,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像徐大名士那样,有点可惜。
至于剩下的那一些人,如王琼英之类的,就不仅仅只是遗憾了。
却说王琼英把《梁祝》看完了,而且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任何小说,无论篇幅有多长,都是耐不住日以继夜连篇累读的。
终于有一天,,王琼英闲暇了下来。
这人啊,读书的时候还好,一旦闲暇下来,立即觉得人生聊无趣味起来,就连这个冬天都似乎与往年大有不同,格外的冷。
于是想要找那个与自己志趣相投情意相合的姐姐说话,却发现小倩姐姐一如之前,已经好些时日没有上四宜斋来了,登时倍感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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