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这会抬头了,看了杨商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可你是村长儿子,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不是。
既然知道我是村长儿子,谁敢管我交的朋友怎么样?
书生一听,有些急了,脱口道,你这不是给我招麻烦呢么?
杨商竟也不怒,搁平日里还没什么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但是见一直沉静如兔的书生也有急了的时候,除了好奇之外,还带有几分新鲜,不由想知道他接下去想说些什么。
怎么就给你招麻烦了?
书生看他不生气,安了点刚后知后觉的忐忑,将由头说给他听,你爹是村长,肯定不同意你交这么个低贱的对象做朋友,更别说村里人怎么想,而且我就要乡试了,万一要中了,明年就要去京城,我不在的时间里,就我婶娘一个人在家,我不想招什么麻烦上身,到时候连累我婶娘。
说完补上一句,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嘛?
杨商怎么不明白,点了点头,却是辗转一笑,拉着书生蹲在寺庙外一僻静角落,悄声说道,其实我跟你说,你说的这些完全不用怕,我爹虽然是个村长,但是他是受过好教养的人,是不会在乎你的身份高低贵贱的,只要人品好,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
书生这些年来没少受过气,清一色全是村里头有头有脸的主儿,狗眼看人低,对杨商的说法半信半疑,又不敢说,只得犹豫地瞧他。
杨商知他是一时半会卸不下防备,也不太敢逼他,便寻着点不相干的话题扯起了淡。
呆了会书生起身说要回去了,还不知他婶娘在里边好了没有,打算进去瞧瞧。
前一会还能说着话谈着笑的人突然要走,杨商顿时觉着无趣,拉着他的袖子说道,你就再跟我说一会话呗,就算你婶娘好了,你看看现在那么多人,你挤得进去嘛?
书生巡了眼四周的人群,比起方才有增无减,别说进去,怕是连庙门口都挨不到该就给兑出来了。
想起张寡妇刚说要他先回去,眼下这样熙攘的局面,书生反倒不放心起她一人了,便想等人散尽,她出来时一同回去。
杨商见他听了自个儿的话当真没走,心下高兴,忍不住和他侃起了自己的家世。
家世?书生迷糊了,你家世不就是有个当村长的爹么?
嗨,才不止这样呢,杨商一挥手,口气里十足的气盛,一副腰杆子硬过石头的模样,当然,是给人撑硬的。
杨商说他爹在当村长前是在朝廷里当过重臣的,至于当的什么还小的时候听人提过,但是没记住,光知道那官特别大,当了十几年之后引咎辞官归的故里,想过点清闲日子。
听说在任那些年因为为人圆滑机智,又有点真材实料,结实了不少官宦,都是在朝举足轻重的角儿,还有些生意做得极大的商贾,至今都还有着频繁联系。每到逢年过节时更是特意从京城赶来这小村庄给他爹拜年,时常的他爹也会领着他去京城见见世面,开开眼界,上那些官宦商贾的府邸坐坐。
加上这些年家族里的亲戚不少都是靠他爹的引荐去当了官,最大的都做到了尚书一职,现如今不说他爹,就是杨商他要有个什么需求,只需要开个口出个声,万事好说,可谓人脉广博,财势不缺。
不说不知道,这一说是把书生说得一愣一愣的,大感意外,惊讶了半天合不上嘴,老半晌才出来句,这么厉害啊?
杨商想看的就是他这副模样,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的,我别的好处没有但是说话从来不扯谎,诶不过我今儿和你说的这些你可千万别和人说啊,我爹说了,为人处世都不可太过张扬,以免惹祸上身。
书生闻言,点头认同,完了发现不对,问道,那你还和我说这些?
杨商似是不好意思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书生发现他一旦紧张就会有这小动作,毛孩子的心性还裹了一身,极容易就让人看了个清楚明白。
杨商说,我这不是想和你做朋友呢么,做朋友就得相互坦诚,对不对?
书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心里头别有一番滋味,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怎的,幽幽答道,咱们也只算是今天才认识的,你就这么信我?
杨商头点得跟捣蒜似的,那是当然的,不是我自夸,你别看我这人整天像个混混,但我待朋友真没话说。
书生扑哧一声笑了,对面的杨商仿佛沐了身三月春风,直愣愣看着书生忘了接下去要说的话。
人,一旦长得好看。
就是不一样。
其实我挺想知道为什么平白无故你会想和我做朋友。
书生鼓了点勇气把方才就想问的茬问出来,却是听不见回答,定睛看杨商正对着自个儿发笑,带点儿傻气,顶着阳光显得分外夺目。
你笑什么?
杨商这才回了神,反问道,恩?你刚说了什么?
书生将话又重复了遍,杨商这回不知如何是好了起来,搓了搓手,原地踱了几步,说道,我觉得你这人,没那些人说的那么不好。
我觉得你还是挺好的一个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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